第六十六章 匪夷所思-《震动》
第(2/3)页
谭平山很是反感这种妥协和纵容的观点,规则不可以不遵守,更不能放纵**而道德。任何的借口都不能改变做人的原则,那就是坚守和自律。这是他的信条,尽管他自认为并不能完全做到。因此,刚才市委刘书记希望他代表市委、市政府去看望钱向忠,他很矛盾,但也只能无奈接受。尽管只是随口的交待,可却代表了一种组织交办工作的安排,执行是必须的。另外,也想看看现在的钱向忠,对比一下变化,也表达一份同情,一份关心。
算算谭平山与钱向忠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尽管很长一个时期都在各自不同的部门工作,交集的地方并不多,也只是这几年在政府搭班子后交往的多了一些。谭平山很看不惯钱向忠工作中时时流露出的霸气和匪气,有时候很奇怪教师出身的钱向忠怎么一点没有文人应有的矜持和含蓄,并且对他物资的贪婪和情感的放纵深恶痛绝。尽管佩服他工作上的魄力和担当,但也同时认为这样的魄力和大权独揽的个性工作作的越多,危害也越大,因此始终有深深的裂痕和矛盾横亘在他两人之间,无可调和,也无法避免冲突。尤其是在谭平山做副市长,分管城建、交通、环境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工作以来,与市长钱向忠没少发生分歧,甚至争吵,对钱向忠插手城建项目安排和建设资金使用调配,曾经公开进行过抵制,并向市委和上级部门反映,有一段时间关系僵化到了无会不吵和难以见面的程度。以至于钱向忠以无法正常开展工作为由,逼迫市委决策,最终将谭平山调整到政法委了事。
即使有再大的不满,甚至之前很多的调查线索都指向钱向忠,可谭平山还是没有个人报复的任何想法和快感,即使明天就可以证明钱向忠的贪腐,就展开调查,但今天没有实施,他们就还得见面,就得完成市委交办的工作。这是谭平山多年坚持处事原则,嫉恶如仇却分寸有度。当走进病房,看到钱向忠的那一瞬间,谭平山还是希望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不仅仅是钱向忠病情的变化,还有憔悴萎靡的神态。还以为是姚红的死使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普通的胃病何至于用上了心脏监视器和氧气。只是谭平山不知道,这些变化的真正原因。
钱向忠彻底被爆炸击垮了,那一刻的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爆炸的冲击波顷刻将他推到了死亡边缘。
与刘三见面后,钱向忠就想过应该躲避几天,特别是当晚姚红没有回小清河别墅,而是发信息告诉他回教工宿舍的家以后,觉得不能任由这种形式公开化,任何的变化都可能带来无尽的猜测和联想,而最应该做的就是合理的躲避。这样可以避开各种的不利因素,特别是变故出现时可以处在进退自如的境地,而最好的躲避地方就是医院。这几天胃不舒服,恰恰是平原县和人大机关都知道的事情,这就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理由,因此第二天就住进了市医院的高干病房,而且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专心致致地看病。
刘三果然没失言,就在第三天的傍晚就办完了钱向忠交待的事,而后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就四个字:“搞定,放心。”
尽管只有四个字,但字字惊心,钱向忠赶紧删掉了这条信息,连同刘三的电话也一并删除了,他已经决定不再跟他联系,而且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可随即传来的消息却彻底震惊了他,这是钱向忠从慌乱进出的护士口中得到的:“市里的教工宿舍发生轿车爆炸,一个女司机被炸死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顷刻间涌满了钱向忠的全身,教工宿舍,女司机,刘三的短信,都指向一个事实,震惊的同时也实在不敢相信,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因为这实在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很快猜测就变成了真实,公安局的王刚局长亲自来到了病房,告知了他噩耗的真实。
“实在抱歉打扰您,下午六点多钟市教工宿舍发生了一起恶性爆炸案,一辆保时捷卡宴被炸,女司机不幸遇难,事后证实死者是我市清河集团老总姚红。”王刚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显然在字斟字酌地考虑着怎么对钱向忠说明,“人已经在市医院的太平间里了。您看,要不要去看一下?”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但王刚的话还是让钱向忠定在了哪里,眼睛呆呆地望着王刚,只是张着嘴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久才慢慢地点点头。
跟着王刚身后,钱向忠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只是慢慢地往楼下的太平间挪着,走走停停,后来还是两名护士搀扶着他,好容易走到了病房后面的太平间门口,但到了门口,却是怎么也不愿往里面走了,只是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眼睛里空洞洞的,脸上表情僵硬木然。
王刚等人都以为钱向忠是悲伤过度,不愿看到凄惨的景象,也就没有敢再劝,只是都静静地伫立在钱向忠身边,等待着他的指示,或进去,或回去。
钱向忠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五火焚心,懊悔、惊惧、愤怒、不解一起涌上心头,就是没有快意和欣慰,这些他最想得到的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悔恨,只有痛苦,而且还有着深深的歉疚。突然他挣脱了两个护士的手臂,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就在将要继续的时候,胸口一阵强烈的刺痛,整个身子山一样瘫倒在地上。
瞬间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很快明白过来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将钱向忠弄进抢救室,好在就在医院,抢救的及时,急性心肌梗塞发作还是及时控制住了。
谭平山走进病房的时候,钱向忠已经脱离危险期,尽管仍然虚弱,但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静养和恢复的问题了。两人的目光交流,却是别样的五味杂陈,尽管有很多话想说,却也是难以言说。
“好好养病,原本刘书记、唐市长都要来看你的,怕影响你的治疗,就委托我代表了。”尽管有无尽的厌恶,但说出口的却是温暖的问候和客套。谭平山最讨厌这些,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尤其是书记、市长的委托,尤其是希望能多一些地了解案情。
钱向忠看着谭平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也算是感谢,似乎是无力说话,也像是无话可说。大病之后的感觉让钱向忠的心似乎平缓了一些,毕竟为她自己也死了一回。只是不解和歉疚仍然纠缠着他的思绪,尽管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理姚红的事情,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刘三所理解的消失会是这样。原本他以为刘三会把姚红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或者派人把她弄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但怎么也不应该是这样,而且是这样一种残酷和张扬的方式,即使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目的,毕竟他觉得与姚红还没有到恩断义绝的程度,起码他是这样认为。因此悔恨和歉疚始终像梦魇一样,在心中纠缠,挥之不去。
谭平山看着沉默的钱向忠,怎么也难以将眼前憔悴、瘦俏的男人与心目中霸道、目空一切的强人联系在一起,由此也想到了他们之间的一场争论。
那是两年前关于机械厂改制引发的**引起的,机械厂强行推行改制,厂里几个主要领导占据了改制后企业绝大部分股份,并强行将全厂七百多人进行了下岗处理,而且没有任何安置和补偿。工人不干了,几经交涉无果之后,围堵了市委大门,而且全市几个主要道路,都组织人员进行了封堵,一时间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钱向忠暴跳如雷,严令公安局长王刚布置警力抓人,王刚不敢决定,汇报给了谭平山,谭平山也觉得事态很严重,但坚决不同意抓人,而且和王刚一同来到了钱向忠的办公室。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