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一只妖的后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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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我依旧十二万分的小心着各处,但这日子中的危险味道还是越来越浓。

    新年之后,庄妃为我颁下一道懿旨。先是赞我辛劳可鉴,鞠躬尽瘁,后是削去了我每日清晨伺候福临上朝,晚间陪读的资格。虽赏了一顶

    三品夫人的头衔,却是无法再与福临见面。

    接旨那天,我竟是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有种即将出头的兴奋。庄妃这道懿旨的各种原由不许多猜,前朝诸变中,无不有我在福临身后推动

    。到了今天,于情,庄妃要抢回儿子,于理,范文程要为多尔衮不平。

    幸我早向福临讨过一个赏头,待他大婚成人之后,我便下嫁出宫。他应我,让我出宫颐养天年。

    其实讨这个赏头的时候,我早就知道自己在他大婚之时,是已入宫九年有余。而我这个年岁,已经错过了两次年满出宫的机会,要嫁人又

    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宫女下嫁多半要入官宦之家,官家我地位不及,也许只能为人侍寝;宦家虽然可以封为原配,但是嫁给太监我心存不甘。故在平日可以接

    触的人之中,我一早已经挑了曹玺。

    他是汉人清兵入关前就被编入满籍的汉人,现任御前侍卫,身份上还有些不及于我。观他平日处事待人,为人刚正不阿,仕途中规中矩,

    日后还算有几分保我的能耐。又巧原配新丧,还未续弦,且家中无子无女,妾室是青楼出生,入不得门楣。

    我在除夕之前,已寻机把自己对他中意的心思同福临提了,他对我算是敬重,曾特去花园中会一会那曹玺。而后道他也是满意,于是,提

    了曹玺一个官级,为我的后半生留了他个恩典。

    我得了福临的庇佑,便左右准备着,想早早的出宫去算了。

    然而,自有人不准我这么轻松的离开,庄妃还将准备诸多罪名让我一级级下去地狱。果不其然,在出宫那日,福临嘱咐送我的队伍被慈宁

    宫侍卫在承德门前拦下。指称我行李中的几件摆设,不是皇上御赐,而是自盗宫中财物。不辩黑白,原地处死。

    但那时,孝庄并不知晓我不在队伍之中,而是由福临委派其他亲信自其他小宫门离开。在御书房里离别之时,福临久久的看着我,目光复

    杂。我轻轻的拥了他一下,似他小时一般,便转身离去。

    我不晓得福临让谁代替了我,但那个人,必死无疑。我无暇在这关头心慈手软,何况庄妃如此对我,下旨在先,杀人在后,于我是千载难

    逢的好机会。今后,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良嘉.彩云被她原地凌迟。

    良嘉.彩云,这本就是多尔衮送我入宫作假的身份,今后,良嘉.彩云死了,慕容云还活着。

    顺治九年三月,我以孙云之名嫁给曹玺,年底就怀上了身孕。那是个男孩,出生在顺治十年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取名曹寅。

    可是,我离开皇宫的平静日子也没有过太久。顺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日,福临的三阿哥玄烨出生了,要自每旗中挑一名适年嬷嬷去做乳母,

    我竟被正白旗内务点送了上去。

    阿哥府不在紫禁城中,认识我的人寥寥无几。也许是沾染上了福临对我的依念,玄烨在诸多乳母中只要我抱,我也甚是喜欢他。

    他生母贵为贵妃,但按大清祖制后宫妃嫔不得亲自抚养子嗣,就不得不同玄烨两地分开。每每她有机会来府中探望玄烨,待府中人等都是

    亲切真诚。

    我自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多少看的出人心真假。既然她是个对人诚恳的女子,我也不会有谋害之心,然那堤防之心则是决计不会失了的

    。

    可令我防不甚防的,却是玄烨三岁那年突发豆症。当时整个京师如同陷入了空前绝后的恐慌,唯留出过豆的人留守阿哥府。

    那时候我已怀了次子曹宣,但还是依然决定伴着玄烨。

    那是一瞬间决定的事情,也许是冲动,但是决定之后,是绝对没有机会再反悔的。

    大概是我和福临之间的缘分没有结束,这次豆疫过去之后,他亲幸阿哥府。陪他来的不是玄烨生母,而是新近册封的皇贵妃董鄂氏。

    我与董鄂氏初见时分,彼此都分外惊愕。我不知道福临发觉了没有,但是董鄂氏不由自主的抬起双手摸着她的脸。

    这是一个人见到同自己相貌相似的人时,非常正常的动作。

    她没有我镇定,我行礼之后,将玄烨抱给她,“娘娘可要抱一抱三阿哥?”

    她惊愕片刻,立即回复了平常神情,脸色却依然苍白,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她身板单薄,多少有些明白她为何久不受孕了。

    但是今日之见,只怕会为我今后安稳的人生带上危险的色彩,所以我说,“娘娘真是美貌无双,奴婢年轻的时候,可没娘娘这么好的福气

    相,娘娘将来肯定会为皇上生个白白净净的阿哥的。”

    我告诉她,她是娘娘,我是奴婢。

    我告诉她,她还年轻,而我已经苍老。

    我告诉她,她能为皇上诞下子嗣,但我福薄命浅是他人之妇。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已经不再带有敌意。

    这一年,已是顺治十四年,福临早就习惯了没有我这个贴身嬷嬷的生活。但他看我的眼神,有种我说不出悲伤。

    其实他早就明白,身在皇室,有多少的无可奈何。

    我不管他曾经有过什么心思,现在会怎般感慨,我只知道,他会深爱的,他会动情的,终不是一张近似的脸而已。

    他给了我生,我给予他祝福。

    亦如我最初见到他时,也曾怀着的一颗祝福的心。

    “孙嬷嬷,你在想什么?”

    玄烨忽然问我,我猛的回神,时光如梭,眼前躺在同身量极不相称的御榻上的人,不是福临而是玄烨。

    窗外的过年礼炮,声声震天,难怪他睡不安稳。

    “嬷嬷有些想寅儿。”我拿孩子做推搪,回避自己方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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