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二□□-《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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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的车帘被掀起,侍从道:“陛下,我们走不前去了。”

    这时候还下着雨,但这些人恍若未觉一般,顶着淅沥的小雨,他们仰头看着湘山,竟是异常地起劲。

    这么些人挡路又如何?嬴政下令道:“分开百姓。”

    侍从们会意,握紧了腰间的剑,走上前去,开始分人群。百姓们虽然八卦兴味浓,但此时他们更畏惧侍从们手中的兵器,于是他们震惊地睁大了眼,纷纷往后退去,生怕那剑冲着自己而来。

    就是这样粗暴又简单的,人群分开了。

    侍从笑了笑,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前行了没多久,便停在了上山的入口处。

    “可要上山一观?”嬴政道。

    徐福此时却并未听他说话,反而是掀起车帘,身子微微歪斜,他在听那些百姓低低的议论声。也亏得他的耳力出众,方才能听见百姓们压低的声音。

    “……好端端的,湘君怎会流血泪呢?”

    “山怎么会变色呢?”

    “昨夜那一场雨实在太可怕了……”

    “会不会是预兆着,秦王统一乃是受神灵抵触的?”

    “你胡说什么?当心你的小命!”

    徐福很好地将这一段对话收入了耳中,徐福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对话出现了。这并没什么稀奇的,每逢天灾**,总有些人会站出来,将这牵扯到当政者的身上,尤其是部分有心人更会利用这一点,一旦有这样的传言疯传,那便说明是有人欲造反了。当然,现在应当并非如此,毕竟说话的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人,只有他们胆敢联想到如何的皇帝陛下身上,其他人对此都不敢随意胡言,可见背后并无什么造反的阴谋。

    但,尽管如此。

    徐福也并不乐意,听到这些人出声质疑嬴政,哪怕是质疑半分也不成。

    徐福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沉声道:“走,上山。”

    嬴政并不知徐福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样坚决。不过上个山而已啊。

    徐福当先掀起车帘走了下去,嬴政紧随其后。二人今日都是着黑衣。徐福不着白衣的原因很明确,不耐脏。只不过就算是黑衣,被溅上泥点后也依旧脏得不行。

    当然,这些细节并不会影响到二人的气质,尤其是当有人瞥见他们的面容之后,百姓中立时发出了大大小小的惊呼声。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他们是谁?”

    “他们看上去很有来头诶……”百姓间免不了又议论开了,只不过见着了徐福二人的面容后,这些百姓更不敢上前了,生怕自己亵渎了对方似的。

    当徐福和嬴政直直朝着山上而去,百姓们再度惊了。这些人是不要命了么?这等异状,也敢直直闯上山去!他们可是都不敢动的!

    “要不要拦下他们啊?”“我们怕是拦不下啊。”“是啊……”百姓中间有了争议。

    就在徐福已经踏上上山的路之后,有个年轻姑娘站了出来,道:“你们不能上去!”

    徐福推了推嬴政握着伞的手,转过身来,问道:“为何不能上去?莫非这山有何禁令?”

    咋一直面徐福这张脸,那姑娘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脸蛋也红了红,声音不自觉地降小了些:“山上……山上的土都变红了,你没瞧见么?你小心些,勿要再往前行了。”

    徐福道:“变红又如何?”

    “那定然是湘君发怒了呀。”姑娘不解地应道,她不解徐福为何如此问,……他应当是打外地来的吧,所以才不知晓。

    姑娘又道:“湘君是夏王大禹的女儿,她死后被葬于此,守护九鼎。多年来彭城都平稳得很,偏偏昨夜出了这样的异状,那定然是湘君发怒了!所以你要小心呀……人、人怎么能与神斗呢?”

    徐福不急不慢地反问道:“可我又并非惹怒湘君之人,湘君又怎会迁怒我呢?湘君为何会发怒,定是因为大雨摧毁了湘山祠,那我便更应该前去瞧瞧了,若是有破损处,我便代为修补一二,那湘君自然就不会发怒了,彭城便还可继续过安稳日子。”

    姑娘被徐福这番话说得微微愣住了。

    “你、你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姑娘皱起眉,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

    此时嬴政有些不满了。阿福怎能用这般温柔的语气,与那姑娘说话?而且这话说得也太长了些!嬴政拽了一下徐福的胳膊,而后便大大方方地伸手,从背后揽住了徐福的肩,光明正大地宣告着他的所有权。左右二人已然成婚,此时做起来这样的动作,也并未有何处不妥。

    姑娘微微有些错愕,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走吧。”嬴政温柔地出声催促道。

    或许是那姑娘看了嬴政一眼,发觉嬴政也长得极为英俊,与徐福正是相配得很,那姑娘便只是好奇地多打量了两眼,别的却是未再说。

    其他百姓也多少被镇住了。他们这些没甚文化的人,当然想不出什么溢美之词,便只能望着徐福和嬴政等人离去的背影,淡淡道:“好气度呢!真是好像仙人下凡呢……”

    那姑娘怔怔道:“说不准便是仙人呢,不然怎么敢这般胆大,还主动上山去为湘君修祠呢?”

    ……

    因为没人敢上山,他们上山的路就变得极为宽敞了。这段时日,徐福总跟着嬴政登山,体力倒是也增长了一些,此时要爬个湘山倒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们一边往山上走,便一边能瞥见脚下地皮翻了过来,露出了红色的泥土,红土被浸泡过后,看上去便像是被一汪汪血水浸过了似的。

    不少士兵瞧上几眼,都觉得实在忍不住哆嗦。

    若是一处泛红也就罢了,若只是红色泥土那也就罢了,偏偏如今是满山的鲜红色啊,那形成的视觉冲击,实在有些过于刺激。

    不久,有侍从道:“前面便是湘山祠了。”

    徐福抬头望了一眼,只能隐约瞥见一抹褐色。

    嬴政道:“阿福不会当真要为那湘君修祠吧?”言语间竟是还对那湘君有些不满。

    徐福道:“过去瞧一瞧再说。”他还想看一看清楚,那湘山祠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那湘君落泪又是如何一回事。

    “既然无人敢上山,怎么有人知晓湘君落下了血泪?”徐福突然想到了这一茬,便转头问起了身边的侍从。

    “那是山上的守祠人见着的,见着以后便赶紧跑下山了,据说因为跑得太急,还将腿也摔断了呢。”

    徐福点点头,继续拔腿向前。

    嬴政捏紧了徐福的手,低声道:“我不许你为湘君修祠。”

    “为什么?”

    嬴政厚着脸皮淡淡道:“那湘君可是阻拦过我去捞九鼎,这般欺负我,难道阿福还要助她吗?”

    什么叫“这般欺负我”?谁敢欺负他?堂堂秦始皇,口中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徐福顿时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沉默一会儿,徐福最终还是决定顺从了嬴政的意思,“好,听你的。”

    简短的四个字,轻易地取悦了嬴政,嬴政脸上阴翳散去,立即浮现了笑容。当真是比胡亥还要幼稚上几分。

    就简短对话的时候,他们已然走到了湘山祠外。

    湘山祠修建得并不高大,更不宏伟,瞧上去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矮小,经历风吹雨淋之后,这座湘山祠看上去显得朴素古拙了许多。徐福当先走了进去,嬴政紧随其后,侍从和士兵们都有些紧张,想喊又不敢喊住他们。虽说他们也知晓皇后的本事,更知晓没有什么诡奇的事件,但心底总归会忧心陛下的安危。

    这头徐福踏进湘山祠,地上还有些枯叶和碎掉的瓦片,看上去实在有些破败,哪里像是供奉神的地方?徐福挪开目光,看向了湘君的塑像。

    湘君的塑像其实吧……做得也挺丑的,甚至丑得有点让人辨不清男女。只是诡异的是,那湘君的眼眶之中,还当真流下了血泪来。

    嬴政当即道:“去瞧瞧那血泪是什么做的?”

    侍从不敢犹豫,当即上前查探,侍从摸了一把,回转身来,“……不知为何物?”侍从面色赧然,为自己的知识面狭隘敢绝到了羞愧。

    徐福凑上前瞧了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何物。

    不过徐福顺手也沾了点儿,来闻,顿时一股土腥味儿窜进了鼻子里。看来也是红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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