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七卦-《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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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邑脸色大变,平日里表情刻板的脸此刻做来如此变化剧烈的表情,显得还有几分可笑。

    “你不是立了功吗?如何还会被王上迁到蜀地去?”

    徐福心中无奈。

    看来不少人都将前往蜀地看作是一种惩罚或酷刑了。

    想一想上辈子他曾去过的天府之国的风光,徐福心中倒是不自觉地为蜀地辩驳起来了,殊不想,之前他也对蜀地崎岖的道路分外嫌弃。

    “我曾卜有一卦,卦象显示蜀地有祸,我此行前去,乃是代表王上前去处理此桩祸事。”

    “什么卦?怎的奉常寺也未曾听说?”苏邑惊讶不已。

    蜀地有祸,这可是大事!徐福若是被派过去,那意义便也不同了,那不再等同于流放,反而代表了王上对其的信任,苏邑暗自松了一口气。

    徐福眼眸低垂,淡淡道:“竹简交上去,我也很想知道,是谁抹掉了我记载于竹简上的卦象。”

    苏邑比徐福在这方面敏锐得多,闻言登时脸色就变了。

    “莫非是……侯太卜?”苏邑压低声音迟疑道。侯太卜对徐福的冷酷严格,他也看在眼中,此时自然免不了怀疑到侯生的身上去。

    徐福微微挑眉,眉目间流动着一分高傲,“去问一问便知了。”

    说着他便要往外走,苏邑愣了愣,已经来不及去拉住他,“你……”苏邑原本想劝他,不要贸然与侯太卜起冲突,侯生与其他人不同,他是怀揣着真本事前来投靠秦国的,秦国自然会给他一些优待,若徐福与他起了冲突,奉常寺会选择保全谁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苏邑突然顿住了。

    不,是他想多了。

    奉常寺选择保全谁是不好说,但王上要选择保全谁……恐怕是一目了然的吧……

    苏邑哑然,顿时不再言语。

    徐福直接来到了之前面见侯太卜时的厅中。

    侯太卜正侧着身子与旁人讨论着什么,见徐福走近了,侯太卜便立时将旁边的人支开了。

    “可是有事?”侯太卜不冷不热地问道。

    敢情这太卜丞还装得极为无辜啊!

    哪怕是见了自己,也并不为抹去自己的卦象而感觉到心虚吗?

    “今日前来,我是想问一问侯太卜,那竹简之中诸多判词,怎么偏偏少了我的?我刻在竹简之上的卦象,莫非都个个长了腿,自己跑了?”徐福可丝毫没客气,开口便带着浓浓的嘲弄意味。

    侯太卜冷冷地与徐福对视,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新人想要得到重用,也不是这般方法便能出风头。”

    侯生什么也不知晓,便粗暴地将他定位在博风头的位置上,对他何其不公?简直是一句话便肆意将他的心血抹杀了。

    “侯太卜何意?侯太卜认为我竹简上所言乃随意编造的吗?”徐福毫不畏惧地与侯太卜争锋相对起来。

    “难道不是吗?所有人都未能卜出祸患来,偏偏你卜出来了,难道所有人都错了不成?”侯太卜冷笑一声,“你不必与我争辩,你的卦象是我删去没错。尚未确定的两个卦象,你也敢刻于竹简之上,不是为了刻意取宠是为了什么?”

    “就众人未能卜出,而我卜出了,你便认为我是编造的吗?好一个太卜丞!行事竟是如此敷衍!随意便可定下我的罪过。”徐福又讽刺了回去,他顿了顿,接着道:“此事我也不愿与你再争辩,随意删减我竹简上的内容,总有一日,太卜丞是要低头向我道歉的。”

    侯太卜不为所动,冷冷道:“那你便等着那一日吧。”

    徐福凉凉道,“不用等太久了。”

    侯太卜没能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但是徐福话音刚落不久,奉常寺外便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只见一内侍冷着面打奉常寺外走进来,刘奉常不得不马上带着人前去迎接,而徐福也同侯太卜一起走了出去。

    见众人都到齐了,那内侍才提高声音,道:“巫蛊案已破,奉常寺众人嫌疑除去。”

    刘奉常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幸好没有因为那熊义而牵连上他们。

    那内侍顿了顿,又道:“太卜令徐福奉王令彻查此事,居功至伟,化解巫蛊之危,今由太卜令提为太卜丞。”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侯太卜的脸色也是微微变了。

    太卜署中应该只有一位太卜品级为丞。

    如今徐福被提为太卜丞,那他又被放置在了一个何等尴尬的位置?

    其余人倒是没侯太卜这样思虑甚多,他们看着徐福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虽然太卜丞一职对于家世良好的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但像徐福升官如此之快的,怎么能不令人侧目艳羡?

    那内侍又顿了顿,道:“奉常寺中太卜署上下,竟无一人卜出祸患来。今从徐太卜处所得,有祸从南而起,遂令徐太卜整装,随行前往蜀地,救水患。”

    内侍说完之后,奉常寺上下都惊了。

    什么?无一人卜出祸患来?但徐福卜出来了?什么祸从南起,他们算了那么多次怎么不知?

    侯太卜更为愤怒,全然不顾内侍还在跟前,当即就冲着徐福怒声斥道:“你才多大年纪?你师从何人?这般稀里糊涂卜出来的玩意儿也能当真?蜀地有水患不假!但如今刚刚出了冬,怎会有水患?零星学了点皮毛,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一番,若是糊弄了他人,你如何担当得起?那蜀地又岂是好去的?若是任何事都没有发生,届时你难道还要以死谢罪吗?”

    侯太卜当真是气极了,就差没指着徐福的鼻子骂了。

    内侍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侯太卜,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是王令,侯太卜莫非有何意义?”

    不消徐福说上一句话,那内侍便将侯太卜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侯太卜冷静下来,沉声道:“我要见王上。”

    侯生前来投靠秦国时,也并未能见上秦王一面,但那内侍思及这位侯太卜的特殊来历,犹豫道:“若是要见王上,那也要等王上召见方可。”

    侯太卜似乎铁了心地要见嬴政,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低声道:“那我便等王上召见。”

    内侍点点头,命人送上新的官服给徐福,又将任职令交给徐福,众目睽睽之下,徐福云淡风轻将那任职令接过来的时候,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徐福暗自腹诽。

    瞧,他何需刻意折腾一番,故意编造卦象来出风头?

    因为升了官,徐福自然也不能在留在从前的位置上了,早已有人将他的桌案搬进了另外的大厅中去,也就那么恰好,与侯太卜做了个邻桌。

    那侯太卜年纪也不小了,起码比徐福大上十余岁,也无怪乎他心中不虞了,他在六国中都小有声名,如今到了秦国来,竟是还有一从未听过的小子,与他坐上了同样的位置,生生将他置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侯太卜岂能不怒?

    侯太卜冷着脸与徐福走回那大厅中,各自跽坐而下。

    有人前来细细与徐福说起太卜丞的事务,徐福听得认真。待那人终于说完离开,徐福刚一翻开面前的竹简,便听侯太卜道:“不听我的劝诫,届时若是闹了笑话……”侯太卜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冷笑了一声。

    “侯太卜便将我当做那不识好歹之人好了。”徐福头也不抬地道。

    侯太卜咬着牙,“我是真心劝你,之前我为何删减你的卦象判词?不过是不希望你走上歪路罢了……你如此年少,不要因为有几分本事,便将自己当做天下第一厉害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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