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魏子静-《兰陵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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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叶桃花树下她像一株玉兰,不争粉争俏,洁白,美丽,也遗世独立。

    萧琰忽然道:“你不怕我满脸疮疥吓着你?”

    魏子静依然是柔细安静的声音,“不会。”

    是不会吓倒,还是不会满脸疮疥?

    萧琰忽然觉得这个魏五娘很有意思。

    她又看了她一会。

    她的目光明亮,却挟着锐利,让人感觉那明亮不是水晶的剔透,而是刀锋寒芒的闪光。

    换作一般的小娘子,早就寒栗惊悚。

    但她仍然平静安谧,美好的如一幅画。

    萧琰忽然直直向她走过去。

    魏子静立在那里,安静不动。

    萧琰近到她向前一尺时,脚步忽然一侧,越过她往前,走出一步后转过身来,背对亭子。

    她抬手解下面具。

    那一刻,连桃花都安静了。

    人说月下看男人,灯下看女人。

    魏子静却觉得,夕阳下这张脸比月下灯下的美人都要美得令人失魂。

    她轻轻叹息,“十七郎君还是戴上面具为好。……这疮疥,果然让人害怕得很。”

    萧琰咳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这女子果然有意思。

    魏子静轻叹,“知道了。”

    萧琰感觉她说的这个“知道”是对应她前面那句“需要做一个决定”。

    “你知道什么?”她忍不住问。

    魏子静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如墨点漆的一双眼,有着最纯正的黑色,却如琉璃水晶般清亮又光芒璀璨,又如山谷的清泉澄澈不染尘垢,让人想拥有……她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明白了一件事。”

    萧琰道:“那你决定了?”

    魏子静道:“决定了。”右手按衣敛衽一礼,“多谢。”

    萧琰嘴唇动了动,仍是没问她决定了什么。

    魏子静又行了一礼,经过萧琰身边时,脚步一顿,轻细一句道:“十七郎君这样的,会让很多女人伤心啊。”而她,不想做其中一个。既然得不到,一开始就不要动心。

    萧琰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她想了一会,抬头看着树上的桃花,右手摸着左手腕上的五色丝绳,神色变得怅然。

    天色渐黑。

    屋里落地擎灯和鎏金烛台明亮,萧琮和沈清猗埋头案前,各做各事。

    萧琮在写巡军记录,沈清猗在翻阅军医制度文书——这是萧琮昨日巡军带回来的,她这会才得了闲看。

    萧琮在马车行进途中,就陆续和沈清猗说起军队的医伤制度、河西军的医官设置、伤兵医治死亡率过高等等。他没有期望妻子解决这些问题,但他觉得,以沈清猗的医道造诣和用药高明,应该能对现有状况有所改善,只要改善一点那也是大益了。

    “如何?”萧琮见沈清猗翻阅完便问道。

    沈清猗道:“得去军中看看。”

    萧琮道:“自然是要去军中看看的。魏怀化这几日都憋着呢,我看他早就想旁敲侧击,问你治伤药的事了。——你若提出去军中,他恨不得亲自给你驾马车呢。”说着自个就先笑起来。

    沈清猗也笑了一笑,抬眼看向窗户,心道:天已经黑了。

    萧琮翻开手札的日程,看了下计划安排,抬头对沈清猗道:“就在后天吧。”

    沈清猗转头问白苏:“后日的宴请有哪些?”

    白苏将日程单子取出来,禀道:“后日午时,庭州长史家宴请。”

    萧琮想了想道:“清猗可上午去军中,午时回府换衣赴宴,入宴略迟两三刻。”

    沈清猗点头,对白苏道:“明日上午备份厚礼,送到赵长史家,就说我后日上午有要事,可能迟几刻入席,请长史娘子宽谅。”

    白苏应下。

    夫妻俩又议了一阵去军营的安排,沈清猗已经看了两回铜壶滴漏。

    萧琮也看了眼漏壶,咦道:“戌时一刻了,阿琰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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