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蝶舞噬魂(4)-《嗜血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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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有七八年了,婉君和碧君今年也有廿四岁了,可惜都没有找到好人家嫁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有一次我去南都走商,快三个月才回家,回来之后就觉得婉君和平日有些不同。两位今日也见过她笑起来的样子了吧,似乎有那么几分古怪。我心里不安,晚上睡得也不踏实,结果半夜里去账房,想把没看完的账目看完。走过庭院的时候,我看见婉君用花锄在那里埋什么。我本想当作没瞧见的,谁知心里越来越不安,账目也看不进去,只好回到庭院,在她埋东西的地方把土翻开来看,结果——”沈老爷突然用手捂住脸,很是痛苦不堪:“我看到一具尸首。那具尸首死状很难看,身上的血肉都已经干了,像是被吸尽全身精血一样,面皮发紫,双目圆睁,皮肉几乎贴着骨头……我当时就明白了,拙荆曾经说什么不懂巫蛊之术,都是骗我的。婉君她就会这些邪门歪道!”
玫瑰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在草堆里找到的那具尸骨之所以埋得这样浅,只是在等它烂到只剩下骨头,之后再用拾骨葬埋一遍?”
沈老爷默默点头,许久才继续说:“这之后,流水镇上开始隔三差五有人离奇暴死,大家都说是娘娘的厉鬼在害人。我却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被歹毒的巫蛊之术吸干了精血。我心中有数,可是婉君毕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能多说多问。正因为无端惨死的人太多,我心里到底还是不安,于是找人作法驱邪,请了好些人,其中有不少是很有名的天师,最后大多都不告而别。我猜想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埋在地底下了。”
王力轻咳一声,淡淡道:“沈老爷,这件事你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你且宽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沈老爷将脸埋在手中,点点头:“多谢王公子。”
玫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一手支颐:“这个故事听起来还满有意思的。”
王力斜斜看了她一眼:“你不信?”
玫瑰偏过头微微笑道:“我知道彝族的确是有拾骨葬的,但是这巫蛊之术就太玄乎了。所以就暂且信一半好了。”
王力冷冷道:“我一个字都不信。”
玫瑰讶然:“是么,我倒觉得他有些话是真的。比如他说,他的发妻是彝族人,我觉得他一定是在西南待过不少时候,不然不会知道拾骨葬的。他说,流水镇上的人离奇死去,不是娘娘的厉鬼作祟,这点我也相信。沈家小姐是彝族人,也应是真的。”
“除去这些,要紧的事情倒没有一件可以确信得了。”
沈老爷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的?他说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沈宅中,是不是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恐怕,在一时间都不得解了。
王力觉得眼前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当他有了一点进展之后,事情又会朝着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前进。
而玫瑰对这些似乎已经完全不关心了,一得空闲便坐在莲池边喂鱼,时常在池边一待就是半日。
他有时候也会想,玫瑰是不是真如传闻中如此神乎其神?
之前他就不把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现在更是和他相差甚远。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玫瑰有时看事情确实见解独到,说起话来也似真似假,不能全信却也不能一点都不信。
他信步走着,竟然又走到那晚到过的东厢。客房门前,凌虚子坐在台阶上,膝上铺着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光景,他竟不像是被骇疯了的模样。
王力走近两步,只见对方拿着那张纸的手微微一抖,手背上有青筋浮起,却没有抬头,呆呆地看着纸上的字。
王力看见他的小动作,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肯定。
他原本没有细想,现在想来才觉得其中有好些不妥之处。
凌虚子毕竟算得上是一代宗师,阅历见识都比自己高出不知凡几。他方能从古墓之中安然脱身,而凌虚子又怎么不可能是在装疯,然后伺机脱身呢?
毕竟任何人对一个疯子都不会太过提防。他走到近处,眼角突然瞥到宣纸最上端的四个字:蝶舞噬魂。
他莫名觉得,这和沈家庄的事应是有某些联系。
只见凌虚子突然跳起身来,捶胸顿足,将手中的那张宣纸揉成一团,拼命往嘴里塞。
王力踏前一步,忽然又停住了,静静地看着对方:“前辈,你何必要再装下去?”那张宣纸上或许有他想知道的一切,他却更想凭着自己的本事慢慢查个水落石出。
凌虚子笑着看他,口中不断说着:“你为什么要装下去?我看你还能装到几时?”说罢,就又哭又笑起来。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会大哭大闹,羞也不羞?”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沈碧君摸摸肩上的鹦鹉,唧唧咕咕地笑。
她拉拉王力的衣袖,仰起头来笑得纯净:“我知道你是不会欺负他的,定是他欺负你,还要赖给你。”
王力看着她那双明净的眸子,心底有一股淡淡的怜惜。在这沈宅之中,只怕只有她才是无辜的。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你怎的知道?”
沈碧君偏过头想了好一阵,又看着他:“姊姊说这人是疯的,而我是傻的,正好是一对。只有你才不会说我傻,你是好人。”
王力抬手按在她肩上,语声温和:“你怎么会傻呢?”
沈碧君歪着头,将脸颊贴近他的手背:“你能不能陪我去后院走走?那是个好地方,知道的人不多,你一定会觉得新奇。”
那是一口废井,井沿爬满了青苔,井口很窄,刚好可以塞进两个人,水位已经很低了,隐约可见底下一泓碧绿。
沈碧君趴在井边,探下头去:“爹爹说,从这口井可以看到前世今生。这个只有我和爹爹两个人知道,连姊姊都不知道。”
王力负手站在一边,心中不以为然。只见沈碧君突然回过身来,轻轻一拉他的衣袖:“你也过来看啊。”唐周失笑,只得走到井边,只见井水幽深,似乎还泛着丝丝寒气,水中映着他和沈碧君并肩而立的身影,微微有些扭曲。
“你瞧见没有,我的前世是一只鸟儿,灰色的羽,尖嘴,所以我现在才能听懂鸟儿说话。”沈碧君笑着说,“有时候,你从井中看去,水里的人影对着你笑,可是你却没笑,这就是祥兆了。”
王力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眸晶莹,微微泛起一丝涟漪。他低头向井下看去,只见水波微动,水中那个和沈碧君并肩而立的人影突然变了,一道殷红从眼角缓缓流下,可那个人影的神色却依旧没变。王力心中一顿,那个人影,难道是他今后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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