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哈拉滨站。到达哈拉滨车站下车的旅客,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毕月抱着双膝坐在窗边儿,她看着窗外那厚厚的积雪,一时感慨万千。 开始的开始,是怎么从一无所有到买得起火车票的? 现在的现在,又是怎么从硬座变成了软卧、有吃有喝有地儿躺着睡觉的? 她问向坐在对面沉默的毕成: “大成,你还记得跟我站在这个车站大钟那吗?” 毕成抿了抿唇,他闷声闷气了几秒后才回答道: “嗯。” 毕月笑着继续道: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晃三伏天变成了三九天。一晃咱姐弟俩从兜里揣几块钱到现在这样。 嗳?你说我当时胆子咋就那么大?咋就不寻思寻思万一卖不出去,兜里那三瓜俩枣的,咱俩不得饿肚子啊?” 毕成挠了挠脑袋,跟着看向窗外笑道: “姐,那时候好像就没咱俩不敢干的事儿。我还觉得挺新鲜! 跟你支摊子卖大果子,跟你去白城子上货,身上还得藏钱。又跟你扛着那老些兜子踏上火车,一坐就是半个月。 姐,你是不知道啊,好几个大兜子扛的我……哎呦~那时候把那老些货扛上火车,累的我放好兜子,手指头都直打颤。” 毕月笑嘻嘻地点头承认,她粗着嗓子、哑着嗓子,比比划划地学着单田芳的声音总结陈词道: “想当年咱姐俩那真是……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吶!” “是。就在这站,你下了火车就跟九死一生似的,还没出息的哭了。” “你明明也哭了!”毕月翻了个大白眼,一副看起来不依不饶的样子: “那时候你可笨了,咱俩去换钱,你瞅你那个熊包样,跟我身后还腿肚子转筋。 唉!你说当初我能不哭吗?现在想起来还记得咋那心酸呢?! 咱俩傻了吧唧地盯着那大钟一顿看,还穿的破衣烂衫。 你顶着一脑袋乱发,下巴上一大堆胡茬,估计别人都得以为你三十八。 我记得我穿着我那塑料凉鞋,脚丫啊脚丫,一点儿不夸张,脚丫中间都有黑泥了。 大三伏天的,挤了半个月的火车,逮哪躺哪,低头自个儿闻闻,差点儿没被熏吐了!” 毕月说着说着恶心着自己了,她咧着嘴、抱着双膝打了个哆嗦,十分嫌弃当初的自己。 而毕成却看着他姐那副滑稽的、夸张的嫌弃自己的样子,沉默了。 他忽然站起身,装出一副很平常的样子说道: “姐,我出去散棵烟,溜达溜达哈。” 毕月对着打开车厢门的毕成身后皱了皱鼻子。 越学越坏,还学会抽烟了! 随后毕月叹了口气。 …… 毕成随着列车慢慢运营的咣当咣当声,鬼使神差的一步一步直奔硬座车厢。 身边嘈杂的人声、小孩子的哭闹声,都没有打扰到他的思绪。 他回想着这大半年的时光,边走边嘲讽般咧了咧唇角,笑自己。 回想着他学着小叔的大气讲究的样子,挥舞着胳膊对曾经那些瞧不起他的同学说: “没事儿,不就请顿食堂吗?我来!” 请的十个人里,至少有一大半曾经欺负过他。 谈不上报仇俩字,是不是该长记性远离? 然而他也不清楚为何不但没有远离,却想刻意走近。甚至请客完,他手里会很紧。 他也明明清楚包括罗刚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的人。可他不知道为何就是想心里希望成为那伙的一员。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们班级那一小撮人,有能耐的,那就在一起玩。没能耐的,他们不屑同行。 而他为了挤进去,浪费了不少时间和零花钱。 他遇到外班小子跟他打听家庭情况时,他承认家是农村的,可他会补充。 他总是带着一大堆前缀和解释去向人讲述: “我姐和我哥开饭店,我亲叔在京都是做大生意的。老家的爹娘没来京都,那是因为我弟得下学期才能转校来这面。” 毕成知道,他那是生怕别人瞧不起他。 他有时看到毕月会非常纳闷,还、还有些和毕月生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一丁点儿虚荣心都没有! 听听他姐说的那是什么,根本不掩藏曾经为了挣钱脚丫里面藏黑泥! 对,他就是讨厌这样的毕月。 他讨厌闪光点儿从不靠包装的毕月。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