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回 凄绝舞两仪-《沧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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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行尽量不去看沐兰湘的人,他微微地眯起眼睛,两眼只盯着沐兰湘手中的剑,混合着处子芬芳的淡淡兰花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那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尽管凤舞刻意地也在身上抹这种兰花香粉,可是与真正的小师妹的味道相比,总是差了些什么,李沧行渐渐地有些醉了。
沐兰湘手中的七星剑缓缓地划出两个剑圈,剑身平指,左手呈勾手状,举过头顶,微微地一欠腰,正是两仪剑法的阴极剑起手式:两仪迎客。
李沧行的思路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当中,他闭起了眼睛,尽管什么也不用看,但梦中无数次演练过的两仪剑法,早已经渗入了他的骨髓与灵魂,只从小师妹的七星剑上透出的剑气,混合着她身上的芬芳,他就能感知到小师妹的距离和动作,用心感知,而非用肉眼,他早已经在两世之中达到了与沐兰湘心有灵犀,妙到毫巅的这种默契。
李沧行的别离剑迅速地在自己的两边身侧拉出了四个光圈,然后反手持剑,倒背身后,左手骈指置于前胸,左膝上提,呈金鸡独立状,正是两仪剑法中的阳极剑起手式:两仪协和。
沐兰湘的动作紧随着李沧行而行。两人开始一招一式地使起两仪剑法来,这是这套武当派不传之秘第一次这样光天化日下地在众人眼前演示,所有使剑的高手全都眼睛不眨一下地观赏起两位绝顶高手。又是一对金童玉女的剑术表演。
台中渐渐地起了风雷之声,两人的速度忽快忽慢。脚下踏着九宫八卦步,恰到好处地踩着八卦的方位,互相配合,互相剑击,时而如穿花蝴蝶,交错而过,时而如鸳鸯戏水,乍合又分。而一个个的光圈,随着两人剑舞的速度,缠绕在二人的身边,形成了共鸣,天青色的光圈与淡红色的光圈有不少合在了一起,难舍难分,向外急速地扩张出去,沿着台子的四周开始不停地旋转,渐渐地,两人的身影外。被两道红蓝相间的真气慢慢地包围起来。
红蓝相间的真气中,两道身影在不停地飞舞,旋转。跳跃,高挑细长的女子身影,极尽女性身材的曼妙与柔美,而那山岳一般雄壮的男子身形,却始终不离女子的左右,时而揽美入怀,时而将女伴托举过顶,时而助其凌空飞击,又时而拉着她的玉腕。猛然抖出,将那仙女般的人儿在空中甩出十几个螺旋。然后上下合击,两把利剑被这旋转的剑气所带。破空而击,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烟尘碎屑,无可阻挡。
即使是用剑大行家如展慕白,楚天舒,林瑶仙,也都是连声叹服不已,这套两仪剑法,美到了极致,已非人间所有的剑法,极尽想象能力,也无法创出如此完美,和谐的剑法,非是用剑的这对人儿默契到了极致,灵魂到血肉都能融为一体,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表现呢?
一曲两仪剑法快要使到了最后,要到了最后一招两仪修罗杀了,李沧行闭着双眼,泪流满面,他突然从纯粹的剑法享受中醒悟了过来,意识到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与师妹这样合作了,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若是时间就此停止,世上只有自己与小师妹二人,那又该是多么的和谐与美好!
李沧行睁开了双眼,一丈之外的另一边,沐兰湘早已经脸上泪水成行,双眼通红,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那眼神,那表情分明就是一个幽怨到极至的妻子,爱恨交加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只是这一眼,就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碎。
李沧行机械地抬起了手,正如对面的沐兰湘也抬起了手一样,两支宝剑闪着光芒,向着对面的剑尖击去,这正是两仪剑法的最后一招,两仪修罗杀,相击之后,两剑荡开,然后双剑举天,四臂相交,心意相通,两剑并出。
李沧行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始终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沐兰湘,那眼神中有着无尽的委屈与埋怨,尽管她一言不发,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分明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武当,为什么不能鼓起勇气带她走,为什么不能忠于自己的爱情,不再理会世间的非议。
想到这里,李沧行的剑在空中停住了,他同样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小师妹倾诉,想要扔下手中的剑,揽爱人入怀,无惧世间的一切非议与责难。
可就在这时,李沧行的眼角余光间,却分明地映出了凤舞的脸,此刻她的位置分明就是在沐兰湘的身后,隐隐约约间,她的脸上也已经满是泪痕,红颜伤,泪成行,三人成影,三人神殇。
李沧行的心就象是在滴血,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作选择,如果真的揽小师妹入怀,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将她推开,凤舞太可怜了,无论从哪个角度,自己都不应该背叛她,忠于爱情,还是忠于道德,李沧行最终作出了决定!
李沧行手中的剑彻底地停了下来,别离剑突然在空中红光一闪,剑身诡异地一扭曲,正好闪过了迎面而来的七星剑尖,随即狠狠地向着七星剑的剑尖上一弹,“叮”地一声剑啸龙吟,无比和谐的剑舞被生生地中断,笼罩在二人周身的那几百道大小不一,流光溢彩的剑圈一下子消散不见,发出了一阵阵刺耳难听的凄厉之声,让所有人都皱着眉头捂起耳朵来,如果说刚才的剑舞和剑鸣之声是最美妙的音乐,那现在的这种声音可谓人世间最绝情最痛苦的离别。
沐兰湘木然地举着剑,两颗泪珠在她的脸上凝固住了。一动不动,再也不向下落,而她的手抬在半空中。七星剑的剑身上已经没了半点天蓝色的真气,刚才还可谓活灵活现。充满了灵气和生命的七星两仪剑,这会儿似乎被抽去了灵魂,成为一具没有任何生气的凡铁,剑身还在因为刚才被别离剑的那一弹而微微地晃动着,而她的眼睛,却不信地看着李沧行的眼睛,双眼尽赤,几乎要滴出血来。
“为什么。大师兄,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沐兰湘的嘴唇喃喃地开合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李沧行听得清清楚楚。
李沧行痛苦地闭上了眼:“徐夫人,也许我们这样结束,是对你对我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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