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回 联手-《沧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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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心中暗暗叫苦,这种钝刀子割肉,慢慢去其羽翼的办法看起来也随着这次的凤舞侦察之事,慢慢地被倭寇们察觉到了,以后只怕这些倭寇的警惕性会更高,刀把子也会抓得更紧,再想让他们自行散伙,只怕还得另想别的办法。

    现在的关键就稳住徐海和汪直,和议之事不能就此中断,只要能谈下去,一切都还有转机,于是天狼哈哈一笑:“徐兄不必多虑,你们的招安和别的招安不一样,在大殿的时候我就说得很清楚,海上的贸易和通商之事,胡总督是全权交给你们的,到时候想必会提供给你们充足的货物,让你们能养活手下的这十几万弟兄,不用打打杀杀,以汪船主之能,在南洋和日本之间来回倒腾货物,也不至于让大家喝西北风,我相信汪船主是有这个能力的,徐兄又何必担心呢?”

    徐海咬了咬牙,沉声道:“那要是你们在供应的货物数量上做文章怎么办,我们在南洋和东洋的生意规模能做多大,完全是由胡总督,或者说是朝廷提供的茶叶与丝绸所决定,若是朝廷把这方面的数量减得太多,或者是扣住不发,以此逼我们就范,那我们还不是得活活饿死?”

    天狼笑着摇了摇头:“海禁的口子一开,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会有人做这样的生意的,就连那严世藩,不也是想走私丝绸,给自己牟利吗,到时候徐兄和汪船主根本不用担心货源不够的问题。再说了,你们手上有兵有枪,胡总督若是逼得你们太狠。逼反了你们,那大家都过不下去,这样的傻事,胡总督又怎么可能去做呢?”

    徐海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他紧紧锁着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显然这些天来徐海和汪直也是忧心重重,一方面希望破灭了一大半。另一方面又心存一丝侥幸,而徐海今天向自己的这番发问,就充分说明了他的这种矛盾心理。天狼的答复显然让他很高兴,至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徐海哈哈一笑:“郎兄说得真好,跟我想的完全一样,只要手里有兵有粮。有着让朝廷无法武力消灭的本钱。那无论是皇帝,还是胡总督,也就都奈何不了我们,哈哈。”

    天狼心中一动,冷冷地看着徐海得意地笑完,才开口道:“不过有一件事,小弟不得不提醒一下徐兄,别的都好办。就是这件事,非做不可。”

    徐海微微一愣:“郎兄但请直言。”

    天狼正色道:“皇帝也好。胡宗宪也罢,就是小弟,最恨徐兄和汪船主的,还是你们勾结倭人,来屠杀掳掠自己的同胞,以前徐兄也和小弟说过,在岛津氏那里过得并不如意,那岛津氏对徐兄也是多加防备,只是想利用徐兄作为入侵中原的急先锋罢了,一旦他们在中原站住脚跟,到时候必不容徐兄。”

    徐海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点了点头:“不错,这帮狗日的就是想利用老子罢了,哼,我早就知道,其实我也一直不过是在利用他们罢了,岛津氏的兵毕竟身经百战,悍勇能打,比普通的渔民要强上许多,若不是有这些强悍的日本兵,我们也不可能这些年在战场上有压倒性的优势,你看看那陈思盼,原来的实力比我们强多了,可这些年下来,又折腾出什么名堂出来了?”

    天狼心中明白,徐海和汪直这么多年得了太多日本人带来的好处,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自毁长城,只能慢慢地从中离间,他眼珠子一转,说道:“可是徐兄想过没有,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你徐兄,还是汪船主,手下都没有绝对忠于自己,绝对可靠的一支精锐部队,能和这些日本人正面对抗,在岛津氏看来,你们说得好听点是合作的伙伴,说得难听点只不过是给他们引路,带他们抢劫的汉奸罢了,这次和议岛津氏就极力反对,甚至起了扶持陈思盼之心,以后若是他们真的想踢开你们,另寻合作方,你们又如何自处?”

    徐海冷笑道:“不怕被利用,就怕你没用,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这回汪船主不就是先发制人要去灭了陈思盼吗,天狼,我也跟你说实话,什么报仇,大义,都是虚的,根本原因就一个,汪船主和我徐海都不能容忍有一个能挑战我们的海上势力存在,这次的事也是给日本人一个警告罢了,离了我们,他们还真就玩不转了,他们的兵在陆地上确实能打,但到了海上,这帮旱鸭子又如何能与我们争锋?更何况,没了我们引路,这些日本兵就算上了中原的岸也是两眼一抹黑,不辩方向,哪可能顺利抢劫?”

    天狼摇了摇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以前你们跟日本人合作,是因为可以各取所需,你们攻击沿海的城镇,战利品按事先约定的分给日本人,尤其是俘虏来的沿海,几乎全都作价卖给这些日本人作奴隶,所以日本人每次都大赚特赚,更是能抢到许多急缺的人口,要知道日本现在是战国时期,钱帛和奢侈品是无用之物,兵器粮草,还有人口才是最重要的。”

    徐海点了点头:“不错,每次去抢劫,钱和财物多数归我们,岛津家要的主要还是人,而我们双屿岛上本就人满为患,要太多人没有用,所以往往是把俘虏就地作价拍卖,从协议的提成里折算。”

    天狼心里恨得牙痒痒,如此灭绝人性,丧尽天良之事,徐海说起来却是稀松平常,看来他的心里并没有对自己的罪行真正忏悔,但天狼知道,现在还不是为了这些事跟徐海翻脸的时候,以后消灭了倭寇,有的是机会让徐海尝尝这种沦为阶下囚,任人宰割的痛苦。他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说的吧,日本人是要奴隶,就算要钱也是用来买那些佛郎机人的洋枪用来打仗。而你们嘛,自然只是为了钱,两者所图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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