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1.11k-《[三国]白甲苍髯烟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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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寒却是刻意转移注意力,不想去看赵云,只得盯着吕布,听他言谈。渐渐也被他描绘的壮阔景象吸引,往往问些难题出来,引得吕布兴致高扬,搅动唇舌,解释半天。吕布也问起他南方风光,祁寒本是南人,又见多识广,当即便高谈阔论,舌灿莲花。

    吕布听他字如珠玑,谈吐隽雅,竟是极为渊博,不由暗暗称奇。他在京中也是见过许多宿儒名士的,却没有一个如祁寒这般,天南地北,触类旁通,博闻饱学。吕布暗想:“我只道他是凑巧打赢一场胜仗,徒有些虚名罢了。没想到此子这般年轻,却有经天纬地之材,如能为我所用,还何愁立业之难?”当下更起了十分的结交收纳之意。

    其实,他从未见过如此俊秀雅致的人物,一言一举之间,却又与迂腐缛节的中原人不同,自带有几分疏狂爽快。吕布打从投军以来,并无十分亲近贴心的朋友。义父丁原乃是策控于他,西凉董卓则一再欺压于他,在他们面前,他不敢放谈言语,生恐一步行差就错,便惹来对方不快;而与部下一起时,高顺、张辽等人又太过敬畏服从,言谈之中总是拘谨局促,只能饮酒作乐,却无法畅所欲言。便是同貂蝉、妻妾等枕边人一起,她们亦是见识浅薄,所爱者不过女红脂粉,妇孺之论,更加难投所好,毫无共同语言。

    这会儿与祁寒边吃边聊,不知为何,吕布竟感受到了生平未有之喜。他恨不得将家乡所有好吃、好玩的物件统统搬到对方面前,可以一边介绍一边等待对方品评赏鉴。

    “这枣儿太酸,我吃不惯。”祁寒“呸”地吐了一枚果核出来,龇牙咧嘴,将掌心酸枣尽数拨拉出来,放到吕布大掌之中,只留下三枚小山杏。

    吕布不怒却笑:“下次让他们渍了糖饴给你。”说罢,自己咬了一口,却觉得腌枣的酸度正好,口齿余香,“可惜我们马快,侍从未能跟上,尚有许多吃食你未吃到。”

    祁寒点了点头,暗想这吕布真是个会享受的大爷,怪不得那么钟情酒食财色。

    便笑笑道:“无妨,此去徐州,可慢慢吃来。就怕到时将你的东西吃光了,你尝不到家乡的东西要想。”他也不叫温侯、将军,直呼你我,吕布也没在意。

    吕布朗笑道:“当我不知,你只吃个新鲜。回头便再请你吃,怕也是不肯的了!”蒙古人待客,向来倾其所有,吕布以汉人自居,向来最重己利,此刻却被祁寒激发出几分慷慨之气来,巴不得他能将自己的存货统统吃光,才觉得到了认同和趣味。

    祁寒不置可否,只是一笑,仿佛默认了他的话。

    俩人心思各异,却是你一句我一言,相谈甚欢。殊不知在外人眼中,他们这番对饮阔谈,勾膀搭肩,已是聊得火热,颇有几分泼水不入、插针难进之象。

    这一坐一谈便是大半个时辰,侍从队伍都跟了上来。吕布吩咐一声,便有人就地支起火架铁镬,熬热了新鲜的马乳,端上了几样干果咸酸,蜜饯糕点。精骑之中有庖厨好手,将猎物整治了,做好几味炊鹌子,烧獐腿,烤野兔,全提到吕布跟前奉上。旁人自升起火堆,随意烤些猎物来吃,一时炊烟袅弥,香气四溢,好不热闹暄腾。

    祁寒见瓜果糕点,品类丰富,倒比他之前在北新城宴会中所见丰盛一些。可见这吕布确是个贪图逸乐的,连出门打个猎,都这般讲究排场,东西备得格外周全。

    祁寒握着皮囊正要啜饮,吕布忽然劈手夺过他的鹿皮囊子丢弃在地。

    祁寒一脸纳罕,却听他道:“既有热乳鲜酪可用,何必再饮冷的?味道已不甚佳,弃之不惜。”

    说着,从侍仆手中接过热奶给他。又将部下所奉烧烤野味悉数递来,供他挑选。

    祁寒心中暗道,原来吕布这喜新弃旧的品性,竟是随处可见!

    他眺了一眼远处的赵云,见他握着水囊独坐,看上去白袍茕孑,形单影只,瞧上去孤零零的。他忍不住眉头一跳,伸手便挑了一只爆炙得金黄流油、皮脆肉嫩的獐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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