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相依相知-《和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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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绥儿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攀在皇帝的胸口,澹澹儿薄的衣衫下有滚热的心跳,带给她罹乱中些许安定之意:“臣妾多谢皇上的成全。此书本意便是让众位姐妹多读多背,好好遵守,皇上能成全绥儿,自是天下女子的幸事。臣妾不在意名位,只在乎皇上的用心。”

    外头明月如镜,树影花影如媚,初初绽如华彩。刘肇便在这树影里,轻轻拥住她:“朕能许给你的,便是用心了。绥儿,明天朕会派人去看看柳蕊菊,朕想让大长秋亲自查问此事,朕也怀疑,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柳蕊菊虽口不能言,毕竟还是有才的女子,她可以写下所有的事情,而朕虽这次不惩治皇后,却可以做为以后对她的要胁和借口,让她做事有所顾忌!”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如此绥儿也放心了!”

    三月的春光是枝丫上新绽的一点嫩绿的芽,一星一星地翠嫩着,仿佛无数初初萌发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滋长。绥儿伏在皇帝的心口,听着他沉沉的心跳,似乎安稳地闭上了眼,有了几分感动。这几年的深宫岁月,她所祈盼的,其实与凡俗妇人并无任何不同。夫君的关爱疼惜,儿女的承欢膝下。如同这世间每一个女子的渴望。若真有不同,或许是她更早的明白,早到也许是初初嫁为人妇的时候,她便清醒地知道。她从不能拥有自己夫君的全心全意。钟鸣鼎食的王候府第,朱门绣户的官宅民苑,哪怕只是多了几亩田地富户农家,也会想着要讨一房妾室。三妻四妾,旧爱新欢。凭着她的家世,无论嫁到何处,都脱不了这样的命数。

    但是她还是有幸的有了自己夫君的宠爱,关心和疼惜。绥儿轻柔之音机对:“那么,臣妾也用心弹奏一曲,回报皇上,如何?”

    刘肇只听绥儿弹过一次古琴,他虽不太雅好器乐,却也喜欢听些曲子。自己每日劳于国事,日日操心。实没有太多时候戏乐。此刻绥儿要弹奏,自是十分高兴。绥儿取下古奏,轻拢慢捻。琴音宛若春雨打破一池春水,渐弹渐高,之后琴音渐渐舒缓,愈来愈低好似女子在花树下低声细语,相对言笑。忽然素手轻扬,衣袖的起伏若碧水三尺,飘飘若许。伴着琴音潺潺,她轻声吟道:“伯兮朅兮。邦之桀兮。萱草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刘肇工幽深的眸,怜惜地望住她:“朕与你并无相隔,何来这样日日的思想。朕一辈子都会陪在绥儿的身边。哪怕每天只看看绥儿,朕也就知足了。”

    悠长的羽睫垂下如扇的浅影,遮掩着绵绵不可言语的心画。绥儿低低道:“前头的都不要紧,臣妾只在乎一句。”她微微凝神,正欲言说,刘肇却也同时道:“。愿言思伯,使我心痗”这一瞬间的心意相通,让她稍稍有些安慰:“臣妾知道皇上有太多人太多事,臣妾变不敢妄求贪多,只求这一句便好。”

    “傻绥儿!你可知这诗是什么意思?”刘肇柔柔的拥着绥儿问道。

    绥儿叹了口气:“执殳征战,我娇傲着你的骄傲,卷一帘西风,你可也思念着我的恩念?记忆缱绻着寂寞,在千年的诗意里叹息。镜子里容颜憔悴,思念随飞蓬攀援着青丝疯长。我无心梳妆,并非没有脂粉,只是不知道一袭红妆为谁拭。我抬头仰望天空,盼阴晦落雨的季节,骄阳却依旧灼灼瞳孔,时光枯瘦,日轮斑驳了思念,月蚀更迭了春秋,却换不回你的归期。遥望春秋的树背,记忆褶皱的方寸间,愿得一棵忘忧草,在那月光不及的地方。”

    刘肇的眼中有深深的情意,如同最温暖的泉水,将人都溺了进去:“朕或许宠幸你不是最多,那是因为朕是皇帝,朕也无法做到最多或是最好。但是绥儿,朕希望和你长长久久的走下去,那才是朕真正不负了你的想思意。”

    琴声袅袅,浮上心头的情意,变是袅袅。刘肇言毕,铮铮琴音已然奏起。她的双手游移于琴弦之间,修长洁净的指,指节分明的骨,缓缓弹奏。唇齿间反复吟诵,寻觅着依稀可知的温情,借以安下自己飘摇不定的一颗心。她投入刘肇怀中,眼中有了温煦的热意:“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柳蕊菊**着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血迹已经结痂,干干的贴在脸上,说不出的难受。她想张嘴,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一阵巨痛,让她尖叫了一声,痛苦的翻滚着。可是一滚动,全身的皮肉又是疼痛难忍,她只好挣扎着蠕动着,如一只遍体伤痕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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