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后驾崩-《和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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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儿自上次的事后,由于皇上的关照,一应的物品也送来了,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家宴上远远见到了母亲和兄长们,见他们都安好,心里也就放了下来。只是皇上每次看她时,依然是深渊静水似的眼波,总让她的心头舒然一暖。像是在雪野里迷了路的人远远望见灯火人家,便有了着落。但是一遇到阴璃的目光闪过。皇上的目光便旋即移开,仿佛对她只是那样的不上心而已。初一,刘肇又宿在了长秋宫,皇上得意的眼神,众人只能躲开,只是和平常一样,等到阴璃洗过了回来,刘肇已安然入睡了。
日子在这样的平静中,到了二月,窦太后终于还是熬不过去,王银儿传出话来,太后已病逝了。等到绥儿赶到乾圆殿时,早见宫前已撤掉了红宫灯,侍从和女婢们阴沉着脸忙着用麻纸糊门神、挂白布麻帐。还未到殿门口,便听到里头隐隐传来了哭声。绥儿虽与太后缘浅,但是想起她对自己的话,还有为自己安排的一切,鼻子一酸,热泪已滚滚而出,却不敢放声儿,只跟着一众妃嫔进了乾圆殿,便见刘肇带着刘全、刘庆、刘寿、刘开、刘淑,公主刘男、刘王、刘吉头上都缠了白布孝帽,连麻也未及穿,齐跪在地一声声号啕大哭,见各位妃子进来,便收敛了些,只刘庆回头看了绥儿一眼,见她更加风腻美丽,心中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
王银儿倒显得平静,指挥着宫中的宫人给众人递上白布孝帽。绥儿一边缠着孝衣,一边四下打量,只听王银儿对几个侍从道:“你们快去库里取麻衣,给皇上,皇后和各位王爷换上,还有你们自己,你们的孝衣呢?”这一说,提醒了众人,飞也似的去了。
阴璃最后一个到来,但是她久在宫中,办老了事的,很是沉着。因见太医们也跪在廊下,料是刘肇并未发落,便走过去说道:“你们退下去吧!”自绕过了人群,来到刘肇的身边,向刚刚停床不久的太后看过去。
窦太后死得很是安详,脸上还微微带着潮红。只是眉梢微蹙,嘴唇微翕,身子已是瘦弱得不成样子,以前的风韵是再也谈不上了,眉间脸角都是皱纹。她在章帝时是最受宠爱的皇后,在刘肇幼时,又是主掌天下生杀大权的太后,一生尖酸刻薄,睚眦必报,又几次谋夺皇位,此刻也只不过就是一具尸体而已。想起自己刚入宫时,受到她的排挤,迫害,又想起她对自己的教训,心中突的感到一阵轻松。这样一个叱诧风云的女人,就这样去了,仿佛正说着什么话,正在交待什么事一般,说声去,一声不吱突然就去了。又想起自己的乳母,更觉人生斯世,命数不定,渺渺冥冥尽付无常。
她调集着自己的感情,不禁五内俱沸,磕了头,也嘤嘤的哭出了声,以往窦太后在时的委屈都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越发抑制不住热泪走珠般滚落出来。
好一阵子,才收住了神,回头看时,才知道众妃子都到了,便抽咽着起身,安排众妃按照位份排好,说道:“太后斌天西去,我们做后妃的,要尽儿臣之道,好好的协助皇上办好丧礼,别让太后在天之灵不安。”
“喏!”众妃子如莺莺燕燕般答着,阴璃撇了下嘴,看了一眼邓绥,见她一身孝服,却更衬得肌肤胜雪,纤腰盈盈一握。心中一阵不舒服,转头跪到了绥儿前面。刚才积蓄来的情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咿咿呀呀的干嚎着。
此时三司已来到了乾圆殿,正劝着刘肇节哀。陈宠道:“皇上,千悲万痛,终归太后已西归而去。如今要紧的是议一下丧礼,太后才好敛柩奉安。您只管悲悽,太后在天之灵瞧着也是心疼的。再说,多少大事还等着您圣躬乾断,伤了身子骨儿,叫臣子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母后——”刘肇哭道:“是儿臣不孝啊,我一关母亲就是三年,未见母子一面,如今你去了,让我还到哪里去尽尽孝心。做儿子的,身子都是母亲的,还顾着自己的江山是谁的,现在想来,儿子是大不孝啊。母后啊,你原谅儿子的不孝啊。”他越哭越伤心,地上的青砖都被他哭湿了一大片,无论众人如何劝,只是不肯起身,已是哭软在地下。
王银儿一直站在窦太后的床前,一滴泪水未落,看着刘肇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们快扶皇上起来,坐到那边的榻上,如今人已是没了,哭又有什么用。皇上,奴婢劝您一句,要尽孝就安排好太后的后事吧!”
刘肇抹了一下眼泪问道:“银儿姑姑,太后临死时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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