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没有想到唐俭竟然会这么坦诚。初次见面，就和自己说这么多内心里的话。唐俭看出了李玄的疑问，说道：“整个帝都长安，整个天下没有人能够懂我，他们都认为我是位扶不起的纨绔，即使我的父母、兄弟也认为我离经叛道，不务正业。而只有你能够理解我，说中我的心事。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走的这条路是不是对的？是不是走偏了？我只能带着疑惑，埋着头一直往前走。就像你说的一样，这是我内心里最大的疑惑，也是我内心里最痛苦的地方。我走的路和别人的太不一样。你知道我心中的困惑，也知道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解开这个疑惑，告诉我，我这么做是不是对的？这条路我是不是还要再坚持走下去？”

    李玄微微一笑。唐俭的这个困惑，在后世很多人身上，都曾有过。一边是安稳平静的生活，一边是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兴趣。何去何从？如何选择？许多人，为了稳定，放弃了理想、兴趣，一直按照父母、社会主流要求的固定的轨迹，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也有人，为了理想、兴趣，放弃了稳定的生活，独自打拼，有些人半途中又折回了原点，继续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或者过着还不如原来的生活，而只有那么一些儿人，极少数的一些儿人，他们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兴趣，即使是碰到特别大的困难和挫折，他们也毫不退缩。最终，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些极少数的人，包括辍学创业、不被看好的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也包括一度迷茫困惑，迷失了前进的方向，最终选择按照自己的理想、兴趣去做事，创造出来苹果手机的前苹果ceo——史蒂夫.乔布斯。

    李玄没有回答唐俭的问题，而是问道：“如果你现在放弃结交各种朋友，回到府衙，按照原来的轨迹，按部就班的做高官，平平静静过完一生。当你年老时，你是否会悔恨今日的这个决定？是否会为今日的这个决定感到遗憾？”

    唐俭陷入了沉思，良久后，说道：“会，我肯定会感到遗憾，感到悔恨的。”

    李玄又问道：“如果让你继续像现在这样，和朋友们自由的交往，自在的交谈，每天做着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继续在这条路上行走，可是这条路，有机遇，也有苦难，这些苦难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你是否还会愿意继续走下去？”

    唐俭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说道：“我愿意走下去。因为这条路是我的兴趣所在，每天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我会很用心，很欢喜的。这是我自己的路，最适合我，最让我感到高兴的路，即使苦难再多，我也愿意走下去。”

    李玄劝说道：“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每个人的脾性。别人的路虽好，自己却走不来。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虽然这条路，在其他人的眼里，是走偏了。可是谁又敢保证自己走的路就是世间唯一正确的路呢？走自己的路，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已经走的很远很远了，取得了其他人一辈子都绝对不可能取得的成就。”

    唐俭陷入了沉思，不久，他的眼睛里突然变得不再那么迷茫，透露着一份坚定。

    唐俭抬起了头，看向了李玄，问道：“你真的愿意投钱，让我吃喝玩乐吗？让我在自己的路上，走的更远吗？”

    李玄肯定的说道：“我当然愿意支持你。不过，你也知道，我是秦王的谋士，为秦王殿下做事。我希望你能将目标放在与秦王殿下有关系的人身上。陛下、太子、齐王、朝廷重臣、各豪族主事、当然也包括驻守帝都的十二卫大军，还有秦王身边的人和支持者，我希望秦王殿下和我能够随时掌握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唐俭轻松的说道：“这个问题不大，不过我的开销会比较大。我每日宴请的人会很多，有些情报，也是需要金钱投入的。”

    李玄说道：“这个没有问题，你需要多少金钱投入，秦王殿下都会满足的，我也都会如数给你的。”

    唐俭高兴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不久，整个帝都长安就都发现了唐俭活跃的身影，百官们发现唐俭竟然连最基本的到府衙应卯都不去了，整日里和不同身份的人浪迹于长安各个大小的酒肆、青楼（qinglou）、赌场之间，天天早出晚归，乐此不疲。众官员们不禁连连摇头道：“堕落，太堕落了。唐家晋昌郡公也算是一位精明能干的人，他怎么能够生出这么一个自甘堕落的东西？唐俭，太令人失望了。”

    长安，城郊一个废弃的土地庙。

    土地庙十分残破，外面的围墙已经坍塌了大半，院子里、庙门的房顶上都长满了荒草。院子内的庙宇，虽然残破不堪，可是庙宇的墙壁还算结实，尚能够避风。

    夜鹰统领向和自己接头的一位夜鹰护卫问道：“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异常吗？”

    夜鹰侍卫向夜鹰统领汇报道：“统领，最近帝都长安一切都很平静。只是光禄大夫唐俭，活动的异常活跃，整日里和朋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酒、赌博，四处招摇过市？”

    “光禄大夫？晋昌郡公的儿子？爱交朋友的帝都纨绔——唐俭？”夜鹰统领沉吟道：“唐俭本来就是一位帝都闻名的纨绔，素爱交朋友，除了和人喝酒、赌博，他还有其他的异常吗？”

    夜鹰护卫回答道：“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此人最近活动的太过频繁，太过活跃了。”

    夜鹰统领思索后，说道：“不要再管唐俭了。他只是一位自甘堕落的纨绔，不值得我们浪费精力。我们还是把目标放在太子、秦王、齐王身上吧。他们三位，才是能够让帝都局势发生变化的人啊。”

    长安城内，唐俭以纨绔身份的掩护和以出人意料的效率，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将自己收集来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交到了李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