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老朽枯骨,踏脚之石-《醉卧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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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说些什么,但体内气机已绝,再没有能说出口,他只是松开捏住刀背的手,轻轻覆在了苏牧的脸上,就好像家中的长者在抚慰后辈,那眸光仿佛在说,孩子,辛苦了。

    周侗的拳头猛然一震,黑白子的脊背喀嚓嚓作响,整条脊柱从龙尾开始,一直碎到了颈喉,黑白子一头撞在宗主之刃上,身首异处!

    苏牧仍旧平举这宗主之刃,他的左手需要托举着刀刃,才不至于让刀刃抖动半分。

    黑白子的无头尸体没有倒下,因为周侗的拳头还贴着他的身体。

    苏牧稍稍转头,脖颈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痕,因为黑白子的食指上,带着一枚血色的龙爪指套,若他将指套往下移三分,苏牧的脖颈就会被切断。

    但他却用最后的机会,抚摸了苏牧的脸。

    他是隐宗的实际掌权人,他将始可汗扶植起来,他将整个北方大地闹腾得尸横遍野 血流成河,即便在死之前的那一刻,他仍旧主导着基辅罗斯人的下一步计划。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演真宗的人,即便他做了很多不为世人接受的事情,但他是演真宗的人,而演真宗的宗旨,从来都是为了维护汉民族的延续。

    或许他让先祖失望了,或许他的行事方式真的错了,但隐宗已经误入歧途很多代,直到他这一代,也只不过是继承先辈们的遗志,即便这种遗志早已渐渐与演真宗的宗旨背道而驰。

    黑白子早已发现了这一点,但直到临死那一刻,他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无法拨乱反正,无法去弥补这一切,他能做的,只是与圣教主和周侗一样,给苏牧当一回踏脚石,希望苏牧能将他犯下的一切罪过,弥补回来。

    即便已经无法弥补,他也希望停止这一切,圣教主和周侗用自己的肩头,给苏牧当了踏脚石,而他黑白子,只能用自己的尸骨,为苏牧铺路。

    这是他为自己,为隐宗,为整个演真宗,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苏牧轻轻放下宗主之刃,任由黑白子那平整的脖颈伤口,不断喷涌鲜血,与雨水一起,撒在他的脸上。

    他取下黑白子的龙爪指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周侗撤拳,却是扶着黑白子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他只用了一口气,即便在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吸入第二口气,他始终没能够换气。

    或许他是隐宗的大长老,他扶持始可汗,但在他的心里,自己确实是最纯正最地道的汉人后裔。

    他的这一口气,就如同历朝历代的汉人先烈一样,就如同整个汉民族一样,无论文武,都是一口气的事。

    圣教主没有从后面走过来,他只是慢慢盘膝坐了下去。

    箭楼那残骸之上,招引天雷的那杆旗枪,终于掉落下来,插在地面上,旗帜凌乱地贴在旗杆上,也没办法看清楚旗面的标识。

    圣教主将刀头拔出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周侗连忙过来,在他背后点穴推拿,暂时止住了伤口的血。

    他将染满了鲜血的刀头交给苏牧,又看了看苏牧食指上的龙爪指套,终究还是满意了。

    虽然始可汗还没有死,虽然隐宗的长老们还保护着始可汗,虽然隐宗的势力仍旧遍布各地的黑暗世界。

    但黑白子死了,隐宗的信物,刀头以及龙爪指套,都在苏牧的手上,是否意味着,从今以后,再无显宗隐宗,演真宗将掌握在苏牧一个人的手中?

    从表面上来看,事情应该是这样一个发展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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