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城郊外。
漾坐在席年身旁,心神难安。在焉城城主府短暂的停留,让她明白,她要帮助的人,和库拉有关。
当年,恩熙从骷髅泉眼逃脱后,用她的本命物救了她。从墓地走出的她,失去了原本特意附加其身的绿空人气息,她不能在绿空多停留一秒钟,否则岩空卧底的身份被发现后,她便不是绿空叛徒,而是要再以岩空人的身份被处死。
她想想也觉有意思,本就以卧底出身的库拉,若是发现他身边藏着一个岩空妻子,成日将绿空机密送给岩空的人,她的死法会不会就不那么简单呢?
两边都无处藏身的漾,至今一直生活在了地空。她曾想过回去绿空看看得然与库拉,以任何一种方式都好。可恩熙总说,时候还不到,该来的总会来,该躲的永远躲不掉。
那天她依旧在街头自在地歌唱,两个绿空人一前一后地朝她走来。那是危险吗?亦没有什么大碍。她一人在库拉眼皮子地下潜伏那么多年,什么危险没有遇见过,说起来,她手里也流过不少鲜血。
然而在看到夙岚清雅安宁脸庞的第一眼,她脑海里便自然出现了恩熙提过的那个词:“同类。”
在得知夙岚失去听力以后,漾心中更起了无限的同情心。绿空风云变换,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夙岚的柔弱与真诚,激发了漾的不该对任何人产生的保护欲。她听那称夙岚为小姐的丁儿面色难看地说,夙岚病了,又在整理她于地空的衣物。漾想,若是她们二人不再回到地空,她不能再与夙岚彼此深入了解,那该会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于是,她没有任何准备地递给了丁儿那张纸条,心中期待这位冷漠的女子知道求助。
在绿空,人哪里会病了?非死即残而已。危险也不能只蔓延到一个人,漾想,接下来那丁儿必定会出事。
她庆幸地收到求救信号时,也在思考着,前往绿空,继续插手夙岚的事情,会不会将自己推入火坑呢?
漾见这位始作俑者,资质平凡的席年,在她轻轻一击之下,终于逐渐苏醒了过来,心中有些纳闷,难道是她不在这些年,焉城江河日下,那她的得然如今会不会也十分平庸呢?
“你是何人?”席年戒备地退后了几步,“连我也敢绑架。我是城主刚过门的妻子,坞寺唯一的千金,席年。”
“是吗?”漾微微一笑,没有兴趣回答席年的问题。她心想,库拉可真不要脸,到了这个年纪,还娶这么年轻的老婆,“席年,你为何要害夙岚和丁儿,她们是我的朋友。”
席年听到这两个名字越发来气,不屑地说:“阴险狡诈的女人,被打的时候心甘情愿,背后却另外叫帮手使诈。”
漾想,时过境迁,库拉的性情也变了,竟对这种不会回答问题的女人也起了兴趣。此时,她敏锐地感觉远处有人逐渐靠近此地,便取了席年一滴血后,迅速消失不见了。
席年还未来得及喊疼,库拉便神色匆匆地出现在了她面前。他环顾了四周,辩不清来人的去向。于是库拉便利用读心术,发问席年来人的身份,却依旧得不到任何结果。
“库拉前辈,您来得真及时,她是夙岚与丁儿找来绑架我的人,还将我弄伤了。”席年委屈地说。
谁知库拉一句话也没有回复,只是又迅速离开了。
焉城墓地。
库拉来到墓地边,掀开了漾的坟墓。漾的身体依旧完好无损地躺在原地,没有任何鼻息。库拉倒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望向了那具他费尽千辛万苦保留着的尸体好一会儿,才独自离开了。
坟墓中的漾在库拉离开后,睁开了眼睛,化作了她现在已经不再年轻,却依旧美丽的模样。原来库拉还记得她。今天是他第一次查看她的坟墓吗,为何辛苦保存了她的尸首,却从来不来看她呢?
今日也算躲过一劫,给自己争取了出去绿空的时间。漾预料到了来人可能就是库拉,而寻不到她后必定会去墓地查看,便提前躲到了这里,化作当日死去的模样。
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漾对库拉的行事手段已经很了解。她也知道,库拉很快就会发现她伪装尸体中的异常,并且发现她还活着的事。这人总是在半夜想事情,想通了就立即采取行动,根本不在意是不是会把她吵醒。那席年嫁给他,一定和她一样命苦。
这次来绿空是因为那恩熙留给她的转移符咒,当日,她也是在恩熙的帮助下才走出绿空的。她听恩熙说,如今地空前往绿空的入口在新实验大楼里,而返回的入口,若不想大海捞针,只能再冒险回去问问夙岚和丁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