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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盐运司衙门6品以上,每个人都押运过私盐。
所得利润,尤拔世拿5成,其余下属们平分。
这一趟轮到自己了,竟然就出了事。
他站在甲板前面,嘴里念叨着:
“菩萨保佑,这一趟若是平安没事,信男回去就纳香火钱10两。”
旁边的随从听了,很是不安。
因为前年,他也听高老爷这样祈祷过,后来,他却忘记了这件事。
从未去寺庙上过香!!
这可是大忌讳,菩萨会不会记仇呢。
正当俩人各怀鬼胎,突然同时尖叫了起来。
前方,突然出现了水师战船,挂着太湖协的旗。
竟是一艘赶缯船,船身已经打横,露出了6门黑洞洞的炮口。
……
“开炮。”
甲板上,一个矮壮的汉子,举刀大吼。
瞬间船身抖动,硝烟弥漫。
盐船上,到处是惨叫。高从生也落水了,拼命扑腾。
那边,赶缯船调转船身又放了一轮炮。
赶缯船,乃是清军内河水师当中的主力战舰,松杉木打造,性能远超沙船。
载员百人,火炮十余门。
另有火枪,火箭,标枪,火罐等武器。
指挥开炮的汉子,叫布乐泰,原是荆州驻防都统。
因“潘叔一言乱一城”事件刚被贬到了这里,接任太湖协主官。
而在2个时辰前,他接到了密报,有许多的私盐贩子要过境他的防区。
这是一桩泼天的富贵,送上门的军功。
急于立功的布乐泰,立即点齐人马,恰好和私盐船队撞上。
见两艘盐船沉没,其余船都怂了,乖乖降帆,接受检查。
……
岸边,冲来了大队的绿营兵,还有差役。
他们有的是听到了炮声,有的是因为接到了线报,都来抢功。
布乐泰心情大好,这一回,朝廷要嘉奖自己了吧。
“抓人,去巡抚衙门。本官要为你们邀功请赏。”
“谢谢大人。”
一众水手,也是3天前刚到。
他们原先多是大沽口水师,还有洞庭湖水师的兵勇。
兴冲冲的驾着战船,驶入了胥江,准备一路开到城下,抖一抖威风。
俘虏,还有盐船,也被接管了。
绿营兵,差役们一路大呼小叫,好不热闹。
高从生被钩镰枪捞了上来,他面如土色,一路都在想该怎么坦白身份。
是咬死了是私盐贩子,还是咬死呢。
布乐泰一路耀武扬威,和手下兵丁吹嘘他在荆州时是如何的威风。
全城,他最大。
他说长江水往西流,就没人敢说往东流。
他想逛窑子,全城的姑娘都要歇业,等他。
……
福康安不在衙门,据说是到抚标营去观看火枪训练了。
于是闲得无聊的布乐泰,干脆自己审问人犯:
“堂下何人?”
“算了,先打吧。”
兵勇们,就举着刀鞘,狠狠的揍。
高从生被打的浑身抽搐,赶紧大喊:
“别打了,自己人。”
“放p,不老实,打。”
布乐泰脾性暴躁,居然自己下堂,一顿老拳。
高从生奄奄一息:“我是朝廷命官,两淮盐运使的6品运判。”
旁边的人立马证实:“别打了,我们也是当差吃粮的。”
布乐泰呆住了,背后刷一下出层大汗。
再傻,他也听说过两淮盐业,因为荆州也属于两淮盐场的行盐区。
又捅了马蜂窝了。
盐运,漕运,河道,乃是大清的三大暴利行业。
这仨衙门里,都是黑幕,都是银子,都是杀机。
……
“混蛋,竟敢假冒朝廷命官,给我打。”
布乐泰突然跳了起来。
众兵丁也不明白,那就打呗。
满屋的血迹,哀嚎,高从生已经不动了,打昏厥过去了。
布乐泰把他揪住,不住的摇晃,看到他眼皮抬起,就赶紧吼道:
“快改口,你快改口啊。”
“承认自己是私盐贩子,有那么难吗?啊?”
福康安终于走到了门口,怒目看着屋内的乱局。
“布乐泰,你耍什么神经?”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刚从靶场被叫回来了,说是抓了两淮盐运使的人。
兹事体大,他立马骑马赶回来。
而此时,府城已经传的满城风雨:
两淮盐运使的官吏,贩卖私盐,被英明神武的巡抚大人当场抓了。
以后,这食盐要大降价。
降多少?一半吧。
百姓们喜滋滋的疯传,相信这不是谣言。
大清盛世,果然体恤百姓。
咱碗里,能多放2两盐了。
……
福康安坐在书房内,眉头紧锁,他恨不得把布乐泰这个莽夫给剁了。
刚上任太湖协主官,就把两淮盐运使的黑幕给戳破了。
这怎么收场?
他还不如当场把人全杀了,然后宣布是私盐贩子,反而清净。
老管家来了,还悄悄带上了门。
面露忧色道:“三公子,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如此说来,没法低调处理了?”
老管家默默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两淮盐务,积弊太深。而且和朝廷诸多大员,牵扯颇深。
这就是个黑洞!
……
“你去把朱珪请来。”
“嗻。”
半个时辰后,一顶小轿,抬着朱珪来了。
福康安也顾不得寒暄,径直问道:“朱大人,你听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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