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赖大:这事儿不能善了!-《红楼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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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兆松笑着摇头虚指几下,没言语。

    严奉桢起身就扯起李惟俭:“走,带你瞧瞧自鸣钟。圣人御极那年就遣了人去西夷地界搜罗钟表匠,花了三年工夫才从什么劳什子马萨和卡拉拉请来了九个匠人。啧,那西夷匠人年俸比我父亲还高,哪儿说理去?”

    严奉桢造蒸汽机花光了银钱,这几日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府邸中,也是憋闷的久了,拉着李惟俭四下游逛。晌午饿了,就随意吃了些茶点,直到申时末,这才恋恋不舍回返。

    回程路上严奉桢兴致极高,东一嘴、西一句,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说起话来漫无边际。李惟俭就附和着,心中却估算着如今大顺的冶金、制造水平。

    他瞧见了坩埚炼钢,还瞧见匠人将碳粉撒进铁水里,以炼制高碳工具钢;瞧见了九个不知哪国来的西夷带着二十几个学徒,卡着单片放大镜仔细安装着杠杆式擒纵机;瞧见了畜力锻锤,叮叮当当将一块熟铁砸成了铁条;还瞧见了匠人截出一个个铁质圆柱充作轴承里的滚子……

    李惟俭隐隐觉着,只怕此时大顺的顶尖工业水准不比西洋差,差的是工业机械的普及性……毕竟人力实在太廉价了。

    李惟俭自知没法儿学西夷那般推动殖民地开拓,从而造成人力短缺,再催生工业革命。他能做的只是在技术上先行突破,先行普及蒸汽机,再反推着大顺向外开拓。

    前世庸庸碌碌,此生不用太过奢求,惟愿死前大顺能将整个南洋纳入版图,便算得上不虚此行了。

    “复生,复生?”

    “嗯?哦……”

    “啧,怎地走神儿了?”

    李惟俭就笑道:“方才想着我那水泵似乎有些错漏。”

    严奉桢就道:“莫想了,内府汇聚天下能工巧匠,就是有些许错漏也能给你堵上。那老陈原本只是大匠,六年前自己琢磨了个曲轴连杆,圣人大悦,直接授了正六品的主事。老陈方才既然没说,想来你那水泵一准儿能造出来。”

    李惟俭唯唯应下。

    严奉桢又道:“此时天色已晚,不若你我寻个地方随意吃一口。”

    “景文兄不急着回家?”

    严奉桢一言难尽道:“今日母亲说了要亲自下厨……”

    李惟俭懂了,挑开窗帘见马车早已过了永定门,此地距贾府极近,他又不知左近有什么可口的食肆、酒楼,便道:“景文兄若不嫌弃,到我那小院儿随便凑合一口?”

    他本是客气一句,待严奉桢提出不妥,再问其左近有什么顺口的吃食。不成想,这严奉桢是个实在人,闻言当即点头:“也好。一早儿就听闻贾府锦衣玉食,今儿正要见识见识。”

    严奉桢既这般说了,李惟俭不好再推却。车辚辚,过了一刻便到了贾府前的宁荣街上。

    行到荣国府门前,有个眼生的门子便笑着上前作揖道:“俭四爷,劳烦您挪动贵足、多走两步儿,这边厢两个角门儿户枢有些锈了,正等着明儿更换呢。”

    荣国府南面开了四道门,正门无大事不开,两侧两个角门,贾赦院儿另开了一道角门。

    李惟俭素日出入都是在东侧角门,一来离马厩近,二来西侧角门挨着贾政的外书房,二老爷那道学先生的做派,实在让人亲近不来。

    略略思忖,他便决定领着严奉桢自东北上小院儿旁开的角门入府,免得严奉桢被贾政的清客认出来,到时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于是乎李惟俭点点头,吩咐随行的吴海平去东边角门走,他自己转身又上了马车,命车夫继续前行。到了私巷口,那私巷狭窄,进不得马车,众人便下了马车步行。

    隐约就听得宁国府里吵嚷声一片,跟着一人厉声骂道:“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嗯?这骂街揭短的是焦大吧?

    严奉桢听得一愣,跟着就嗤笑道:“亏得来了这一遭,又是爬灰又是养小叔子的,这墙后头是宁国府吧?”

    李惟俭只笑着摇摇头,没言语。此时他寄人篱下,不好多说什么

    复又前行,此时天已擦黑,遥遥就见迎面走来三人。李惟俭尚且不觉,只顾着与严奉桢说话,一直跟在身边儿的琇莹回头张望一番,顿觉不对。

    “公子,似乎不对!”

    “嗯?”

    “前后都堵了人,只怕没安好心。”

    李惟俭与严奉桢连忙回头,果然就见巷口处快步行来两个汉子,手中还提着短棍,显是来者不善。

    严奉桢顿时就恼了:“好啊,京师首善之地竟出了剪径强人!我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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