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临近申时,红玉偏坐在炕稍,手中绣着帕子,不是抬眼朝外打量。想着都这般时辰了,今儿只怕四爷又要晚回来。 炕头的晴雯拿着张纸笺,闷头嘀嘀咕咕读着怪异声调。红玉乜斜一眼,暗暗嗤之以鼻。学了那西洋怪字就能读书认字了?她才不信呢,只怕是四爷在哄晴雯呢。 外间传来脚步声,红玉丢下帕子,开了门缝观望,却见两个粗使丫鬟抬着一筐炭回来了。 红玉略略失望,正要关门,便被粗使丫鬟叫住。 “红玉姐姐。”春蝉论年岁比红玉还要大一些,却依着规矩还要叫红玉一声姐姐。 春蝉快步行过来,愁闷道:“红玉姐姐,吴嬷嬷说库房里的炭不足了,只给四爷发了二十斤黑炭。” “哪个吴嬷嬷?吴新登家的?”红玉蹙眉问道。 “是。” 红玉便道:“先将炭收拢了,我去寻吴嬷嬷说说话儿。” 春蝉应了,与云芝一道将那黑炭先收拢进了东厢。红玉返身拾掇了一番,这才推门出去。 那吴新登家的乃是荣国府管事娘子之一,惯会欺软怕硬。红玉暗忖,四爷新来,素日与吴新登家的从无过往,怎么就被刁难上了?莫非是得知厨房里的婆子得了四爷的好处,这吴新登家的就红了眼儿? 她忖度,这一遭怕是要舍上几钱银子了。 刚过得穿堂,迎面就撞见了妈妈。 “妈妈!”红玉喜滋滋打招呼,脚下加紧迎了上去。 林之孝家的有两日没见自家女儿了,上前一把扯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问道:“这两日还好?那俭四爷什么脾性?可有刁难你?” 红玉笑着摇头:“都好,四爷性子瞧着比宝二爷还和顺,对我好着呢。” 林之孝家的虎着脸道:“你这丫头可别报喜不报忧——”她扭头四下扫量一圈儿,借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了,昨儿俭四爷可是把薛大爷一通好打!” “哪也不怪四爷啊。”红玉巴巴儿将昨晚的事儿说了。 林之孝家的就忧心忡忡道:“这位俭四爷只怕在府中待不长远……丫头且先伺候着,我再求了二奶奶,总得给你寻个好去处。” 红玉瘪了瘪嘴,没应声。她知道妈妈是为了她好,可这会子总不好说要给四爷当姨娘。 林之孝家的又叮嘱几句,旋即问道:“你这会子是——” “库房说没了银霜炭,只给了四爷二十斤黑炭,我去寻吴嬷嬷说说。”(注一) 林之孝家的面色一变,说道:“这事儿……丫头你还是别管了。” “啊?” “听话,这事儿你管不得!” 重重拍了拍红玉的手儿,林之孝家的这才匆匆而去。 红玉在穿堂旁思忖了半晌,她是个伶俐的,只瞧妈妈神色便知这事儿只怕是上头的意思。因着什么?还能是什么,只怕就是因着昨儿晚上那一遭! 略略叹息一声,正要回返,就见穿堂帘栊挑开,却是周瑞家的捧着一只匣子行了出来。 红玉赶忙笑着招呼:“姐姐,这是哪儿去?” “小红啊……” 红玉就道:“我如今在俭四爷房里,改了名儿,又叫回红玉了。” “那敢情好,”周瑞家的端了端手中匣子,就笑道:“姨太太得了一匣子宫花,打发我给姑娘、奶奶们分了,这不,正要去给林姑娘送去呢。” “哟,那可不好耽搁了,姐姐忙去。” 周瑞家的笑着颔首,端着匣子快步离去。 红玉咬了咬下唇,扭身过穿堂又回了小院。 进得院子,就见正房里人影攒动,隐隐传来晴雯叽叽喳喳的声音。不问自知,定然是四爷回来了。 红玉紧走两步,开了门绕过屏风,就见李惟俭只褪了外氅,内里的衣物还不曾更换,就捧着一本三字经,用着铅笔在其上勾勒着。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