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见司空李生答卷、欲出气贾蓉寻凤姐-《红楼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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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惟俭摸索着掏出一块碎银,随手丢给那相熟的门子,吩咐起叫了吴海平,再牵了马来。那门子入手一掂量,便知没半两也得有四钱,当即喜滋滋连忙办理。

    不片刻叫来吴海平,又牵了马儿,李惟俭与吴海平当即翻身上马。刚行出一阵,就叫宁荣街前行了一个婆子领着个顽童,他刻下赶着去大司空府上,自然不曾在意,只是催马而行,须臾便绝尘而去。

    内城不好奔马,待到了石板胡同,已然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二人翻身下马,在拴马桩上拴了,留了吴海平在门房等候,李惟俭旋即被仆役引着去了二进院落里的书房。

    比照少司寇府邸,古惟岳为工部尚书,按规制允许住二十间房的宅子。这宅邸依旧是三进,可瞧着却比严家大了不少。

    书房设在西厢里,仆役禀报一声,随即引李惟俭入内。

    李惟俭转过屏风,抬眼便见书案后的软塌上端坐一老者,看年岁六十开外,生得极为富态,面色却黝黑。两鬓斑白,下颌一缕长须。

    他不敢怠慢,赶忙上前见礼道:“学生李惟俭,见过大司空。”

    “嗯,私下里不用这般正式。”

    李惟俭应了一声,抬头就见这位工部尚书正好奇的打量自己。他心中惴惴,不知这会子该如何寒暄。

    正思忖着,就见古惟岳点点头,说道:“你大伯的信笺老夫看了,说复生于实学一道极有见解?”

    李惟俭就道:“惭愧,学生不耐读四书五经,偏爱钻研经世济民的杂学。”

    古惟岳忽而大笑起来,比划着道:“坐下说话,莫要生分。说起来,老夫与你大伯原本交情颇笃,既是同科,又是同乡。后来老夫去了河道衙门,你大伯去了馆阁,后来再见面,因着见解不同,大吵了一架,从此不相往来。

    是以,复生当知老夫看到此信笺时心中的讶异。你大伯信中虽不曾小意奉迎,却为了你到底服了软啊。”

    “学生惭愧。”

    李惟俭心中翻江倒海,原以为大伯这封信笺写给的是故交,谁料竟是这般!五味杂陈转瞬既过,大伯舍了脸面给他争来的机会,他自然要牢牢把握,不可错过了。

    古惟岳笑道:“李守中既舍了颜面,我总要照拂一二,就是不知复生这实学学到了何等程度。”轻轻推了推面前的纸笺:“这里有几道题,复生试着做一做。若实在难看,老夫说不得会翻脸将你赶出去。”

    做卷子?得,那就做吧!

    李惟俭起身上前接过纸笺,略略扫了一眼,一共五道题:代数、几何、三角函数、计算军需供给消耗的应用题,最后一道给出了火炮两个角度的着弹点,让计算最大仰角射程。

    李惟俭当即胸有成竹,借了铅笔写写算算,只一炷香光景便将五道题尽数解了出来。

    他将卷子奉上,古惟岳扫了眼,微微颔首。前几道也就罢了,只是基础。最后一道先看了前一部分,得出的结果与工部计算的如出一辙。可后面还跟着一片复杂的公式,给出的也并非确切结果,反倒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函数。

    仔细观量,这函数里竟还带着微积分。

    古惟岳看得头昏眼花,又返回前头看每个符号的定义,抓过铅笔将函数中所需的变量带入进去,随即卡住了。

    大司空毕竟年岁大了,对微积分也不过是泛泛知晓,于是干脆推到李惟俭面前:“变量就是这些,你且算算十度角射程。”

    “是。”李惟俭应下,三下五除二算过了,列出数值道:“回大司空,计算结果是一千一百二十四步有余……”

    “多少?”

    “一千一百……”

    不待李惟俭重复,古惟岳就霍然起身,又痛呼一声抢过纸笺跌坐软塌上,细细看了眼数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复生人才啊!可有意来我工部?老夫做主先授你不入流杂官,待新式火炮定型,老夫奏明圣上,定要保举复生一个好前程!”

    “啊?”李惟俭瞠目,不知这转折是怎么来的。

    古惟岳立刻吩咐下人上茶,面色缓和了许多,笑吟吟道:“复生不知啊,工部受命与内府一同开发新式火炮,这火炮铸了不少,可还得测量射程。

    工部请了钦天监帮着计算,可这计算所得每每总与实际相差颇多。就比如这十度角,钦天监算得应是一千六百步,可实际上无风时才将将一千一百步上下。

    老夫无计可施,只得命人实弹测量……复生这算式极准,我看还多了一条风阻,想来此前偏差就是因此之故了。”

    “正是。”李惟俭说了一通风阻对弹道的影响,话锋一转,说道:“大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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