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订盟-《红楼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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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顿时恼了:“老爷欺我,那头回见的欺我,如今连伱也欺我。你们,你们都不知我,好容易有个知我的,如今又不理我!”说话间红了眼圈儿,转眼就泪流满面。

    袭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劝说,正思量间,媚人便快步进来,见此顿时蹙眉责问道:“你又惹二爷了?”

    袭人只道:“哪里惹了?不过劝说两句他就这样了。”

    媚人方要再说,就听遥遥有人道:“宝兄弟又怎么了?”

    媚人回首,便见宝钗扶着王夫人而来。袭人、媚人赶忙来见礼,王夫人却顾不得其他,紧忙过去搂住宝玉,心疼道:“我的儿,怎么就委屈了?”

    那袭人赶忙说了原委,直听得宝姐姐心下好一阵无语。不过是让宝玉寻常人情来往,就好似受了撞天的委屈一般,说来如今也十三四年纪了,人家俭四哥这般年岁时业已顶门立户。

    宝姐姐心下腻烦,面上却依旧娴静,强忍着郁结之气凑过来,凑趣也似劝慰了几句,偏生宝玉不见转好,竟躲在王夫人怀里哭闹不休。

    宝姐姐暗自叹息,只得道:“宝兄弟快别闹了,小心惹了老爷来,定不饶你。”

    宝玉闻言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也不敢哭出声来,只憋闷着流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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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潇湘馆里,昨儿夜里与李惟俭大胆一会,又扯了手儿,黛玉夜里虽辗转反侧,一早起来却精神奕奕。

    王嬷嬷并两个婆子不知缘由,只道难得见了姑娘高兴,没口子的说了不少顽笑话。头晌又与卫菅毓学过了女红,待到得下晌黛玉便独自闲坐书房里翻书、抚琴。

    瞥着那月洞窗,时而眼前便想起与李惟俭隔窗相望,探手相牵的情形。黛玉便不禁红了脸儿,心下好似装了百灵鸟一般,雀跃不已。

    因是她也无心翻书,时而发怔,又不自查地哼唱起李惟俭教过的曲子来。耳听得前头卫菅毓与王嬷嬷将宝玉拦下,黛玉顿时蹙起眉头来。

    这宝二哥实在是不知如何言说,明明比自己还年长一岁,偏生好似什么都不懂一般。

    往常还觉得宝二哥顽得来,又知她心思。不知为何,这年岁渐长,愈发觉得宝二哥有些惹人嫌。她却不知,她人小身子小,心自然也小,容得下一个李惟俭,却哪里还容得下旁的?

    思量着,不觉又念及李惟俭,于是书也懒得翻,琴也疏于抚,百无聊赖,便起身出得书房来。

    雪雁、紫鹃并奶嬷嬷等俱在厅堂里,见黛玉出来,紫鹃便迎上去道:“姑娘可是要去散步?”

    自得了李惟俭叮嘱,黛玉每日都不曾懈怠。她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道:“房里有些闷,我去园中逛逛,也不用人跟,晚饭口总会回来。”

    紫鹃、雪雁应将下来,眼见外间阴云汇聚,生怕黛玉淋雨,忙又准备了披风、油纸伞。

    自潇湘馆出来,黛玉提着油纸伞绕大观园而走。她自左而行,一路绕过秋爽斋、稻香村,过了凸碧山庄,到得昔日葬花处。此处地势颇高,立在其间正好能眺望见隔壁情形。

    黛玉举目眺望过去,便见会芳园里郁郁葱葱、流水潺潺,那前头的西路院业已封顶,不少匠人正忙着贴瓦。正心下怅然,忽而便见凝曦轩游廊里有人负手而行,一袭月白,步履不疾不徐,不是李惟俭又是何人?

    黛玉心下怦然,张口欲呼,又怕失了体统,便掩口眼巴巴的望着。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那身形忽而扭头朝这边厢眺望过来,于是顿足,笑着朝这边挥手。

    黛玉顿时展颜,略略翘脚也朝那边厢挥手。继而就见李惟俭指了指东角门,黛玉思量了下,重重颔首,随即心绪愉悦,举步朝着东角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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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回返自家,随意游逛便瞧见了林妹妹,李惟俭心下愉悦,轻快地朝着东角门而去。

    他昨夜方才从乐亭铁厂归来,照例这二三日不用坐衙,过了晌午往恩师严希尧家中寻去,求问那贾雨村究竟走了谁的门路。

    怎料严希尧却不肯多说,只道:“贾时飞如今就是一头驴,你理他作甚?”

    驴?黔驴技穷?

    不对,应是卸磨杀驴!

    如今陈宏谋当政,新党爪牙尚且安置不过来,又怎会分润给贾雨村这个新归附的?料想此人必是入了圣人青眼,简拔其入兵部,刚好制衡王子腾,再重新整饬边军。

    贾雨村此人善于钻营,只怕圣人也瞧出此人乃趋炎附势之辈,只怕任用其时便存了卸磨杀驴的心思。只待来日整肃了边军,为抚军中怨气,就要拿此人与王子腾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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