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请君入瓮-《秋意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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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程灵溪敲响了俞南风的房门。
开门迎接她的俞南风,依旧裹着那披肩,神色倦怠,与那会儿在大厅目送陈翊离开时,没什么差别。
“南风姐,见你不太舒服,我特意让庄园的阿姨给你煮了点红糖水。”
俞南风涣散的双眼聚焦在了那杯水上,“麻烦你了灵溪。”
“不麻烦,庄园接二连三出事,明旻阿姨被吓到了,明彻和夏叔叔都在陪着,我看你刚刚状态也不好,就想着……来陪你说说话。”
程灵溪脸上笑得友善,语气更是贴心,半只脚也早已固执地踏进了她的房门……
见她如此坚持,俞南风也不好说什么,接下红糖水,示意她进来。
“我就是……一时无法接受袅袅的死。”
程灵溪跟着进去,俞南风的房间就在宋知袅隔壁,而宋知袅对面,正是陈翊的房间,二楼房间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玄关左侧是衣橱,右侧则是换鞋凳和置物架,里面会有些日常杂物,擦鞋布,鞋油,针线包,剪刀之类的,而窗台边则是茶水台,基本够坐四人,在这里“围炉煮茶”。
俞南风引程灵溪坐在对面,她则倚靠在常坐的老位置,随手丢了些茶叶进壶里,兑了点热水,茶叶渐次舒展,茶水也逐渐浓郁。
“也难怪,你们交好这么多年,这件事肯定对你打击很大。”
“唉,袅袅是我这些年最交心的朋友,她虽小我五岁,但事事都能和我聊到一起,不仅能同乐,还能同忧…就像是另一个我。”
头一次见俞南风在自己面前坦露心事,眼眶说着又要红了,但还没等程灵溪递上纸巾,她却主动咽下了泪水,随手抽出了一个茶盏,直接将刚刚泡好的绿茶倒了进去,推到了程灵溪面前。
“南风姐,泡茶不醒茶啊?”
俞南风握着紫砂壶的手一顿,“我很少泡茶,没小姨和陈翊那么讲究。”
“原来如此,陈总确实讲究,还有袅袅姐……”
程灵溪赶紧停下,如戳了俞南风的伤心处似的闭了嘴。
“陈翊受我小姨爱茶的习惯耳濡目染,自然讲究,袅袅……袅袅她被宋总从小要求惯了,什么东西都循规蹈矩的,有时候,倒还挺替她不值,学了那么多好东西,却还要……”
“还要?”
俞南风抿了口红糖水,闸住了话题,“不说也罢,反正,他们两人都不在了。”
“南风姐,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悲观。”
“怎么?”
“如果我说,袅袅姐可能还活着,你会开心点嘛?”
俞南风忽得抬起眼来,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光亮……她手指颤抖着抓紧了自己的披肩。
“怎么可能?陈翊不都看到了她的手臂?”
看她如此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程灵溪莞尔一笑,侃侃道:
“现在这个时代,人脸都可能造假,更何况只是两只手臂呢?”
“什么意思?”
“这多亏了夏明彻这个勇于探索专业人士,我这外行可是一点都没这个求知的胆量。你猜怎么着?那两支藏在钢琴里的手臂,并非真人身上的,只是两支足以以假乱真的‘蜂蜡模型’。”
“…啊!?”
“两支蜡像‘手臂’与她的手臂一比一完美复刻,连指甲油都没有放过,你说,这得需要多高超的雕塑手艺、又需要多少耐心去打磨呢?除此之外,做这件事背后的人,又得需要多强大的心理呢?”
俞南风惊得气息都不稳了,忙接着问:
“你是说…有人故意托了工匠去打磨一双手臂?”
程灵溪挑了挑眉,“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也太变态了!到底是谁要在这深山老宅里吓唬我们?!你们确定吗?”
俞南风吓得手里的披肩都捉不稳了。
“明彻亲自检查过,那‘手臂’确实系蜡像无疑,虽然他不是学雕塑的,但……邹笑姐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绝对不会错认。”
听到“邹笑”这个名字,俞南风的眼神显然一凛,后怕着嘀咕,
“也对,笑笑就是做这个的,明彻肯定耳濡目染……”
程灵溪没有就着邹笑的话题问下去,反倒是浅尝辄止,转而分析道——
“其实看到一个人身体的某个部位时,并不能直接断定此人已遇害,因为尸体不全,要知道,一个人即使失了手臂,也依旧能存活。更何况,现在这唯一的‘手臂’也是假的,那么袅袅姐顶多算得上是……生死未卜?”
程灵溪说完,将杯中带有茶渣的头道茶水一饮而尽。
俞南风显然是听地有点愣怔,忘了继续帮她添满。
不过程灵溪也不渴,看对方这般“激动”,她只好自己取出公道杯,将那壶早已泡过的第一道茶水斟进去,茶水早已浑浊不堪,底部沉淀不少渣滓和碎茶叶,但她依旧勉为其难抽出另一只茶盏,给自己和对方的两杯斟满了。
“袅袅没死,有人却这么‘算计’她,难道她昨晚到现在,是被谁绑架了嘛?”
程灵溪认可点头: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南风姐!既然‘手臂’是假的,那凶手肯定会做戏做全套啊?那血迹的来源也值得怀疑,所以我就去看了庄园后的马场,因为想起,袅袅姐不是经常去骑马嘛?
我问过驯马师傅,了解到昨晚暴雨不断,可一匹上乘的纯血马竟然脱缰逃走了,而它隔壁马厩的那匹只有半岁的小马驹,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肚子上好大一个血洞,被发现时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是马场的师傅疏忽了什么吗?”
程灵溪摇摇头,“应该不是,午夜后这么大的雷暴,驯马师没有理由冒着大雨去检查马场情况,何况每天马场关闭前,他都已经一一检验过马匹、马厩和粮食投喂的情况,确保夜里万无一失。
驯马师傅说,场里的马都是登记在册的,任何人租借、骑用都会记录在案,宋家的这个马场不大,位置又偏,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多少人员来往变更,袅袅姐反倒是‘常客’。那正常安置好的马匹,怎么会有突然脱缰、甚至逃走的可能呢?”
俞南风认真听着,仿佛已将坏情绪抛掷脑后。
“然后我问,谁那里留得有马场钥匙?结果除了师傅本人,只有宋总那里留了把备用的。”
“宋总?”
程灵溪不予理会,自顾自分析——
“我检查了那两个出事的马厩,那匹马显然是通过外力作用跑丢的。因为缰绳被切断得很利索,边缘上还有血迹残留。
我猜,凶手应该是拿到了马场钥匙,再冒雨去马厩,先划破了小马驹的肚子,取适量的血迹用以备用于那两只‘假手臂’,然后紧接着,又直接用那利器划破了小马的肚子,切断了大马的缰绳,所以那缰绳上才留下了血污。”
“那是凶手偷了宋总的钥匙?”
“偷不偷不清楚,但大概率就是通过宋总获得的。于是,我们又绕回了宋总被害的前因后果里了。”
俞南风抿了抿唇,望了眼屋外的天,阴沉而灰暗,手里的红糖水也早就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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