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代价-《维斯特拉玛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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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发生了再说吧。你也不要眼红我的钱就行了,大家各干各的事情,也不要谈什么辈分的事情行吧。”

    我挥了挥手,打开了旋转门,坐进环绕屏幕的中间松软的影院座位,戴上自动翻译耳机打开延迟录像,慢慢地回复着那些各种各样的人的需求。他们有一国之主,也有跨过团体代表,甚至还有一些小官和平民,后面两者应该全部过滤掉分给下属的。

    我只和那些国主和代表对接,这种的收入立竿见影,他们的需求也更加直接,简单而快捷。而后面那些人的心思,实在是让我感到不爽,各种意义上地不想交流。

    “是是是。”“好,明天之内一定到。”“钱已经到了吗?先生真是效率。”……

    各种奉承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作为一个生意人应该有的样子,至少我现在不需要满脸笑意点头哈腰地去挣那些像是施舍给自己的钱,而是那些人用更加客气和卑躬屈膝的态度回话。

    走出‘安息处’之后,我感觉有点累了,该回房间吃午餐睡觉了。战争,与我无关,我也讨厌见到血和惨相,但是需要保护自己的时候发现也只有这种手段。看着他们用着我们锐利的武器战斗着,和自己的同胞,和所谓的敌人和敌国军队奋力拼杀着,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借口,这让我不禁感到滑稽不堪。

    不过我最好不要表现出来。

    唔……呕!每次吃完面包之后都会面临着这样一种艰难的考验,要么立刻吐出来,要么把涌上喉头的酸液咽回去,这次我就没忍住。

    已经是第几……第几天了呢?我很有规律地吃着面包,但是也记不清吃了多少次的面包了,身边堆着如山高的牛角面包,看似食物充足,但是我肯定会在某天死于饥饿。之前还有粗茶淡饭能够弥补味觉,可现在身处黑暗中的我已经虚弱不堪,只能吃着同样的食物,日复一日。那些培养出的青菜生吃起来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让我的舌头瘙痒难耐,味道也十分地差,如同生吃毛虫一般。

    “铛”的一声,我在厕所的马桶里面吐完了,摔门而出,浑身无力地躺在铺盖里。闹钟上的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在这里永远都是冰冷与黑暗。我的同伴——或者按照实验员所说,我的下一代——他们的生命在冰冻的环境里面缓慢流逝着,在存活与衰亡之间徘徊。就在“昨天”(闹钟的时计从零开始计数之前的一个周期),我看到了那些接近成熟的活体,他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暗灰色的肿胀,如同瘟疫一般在身体各个部位扩散着。

    我不懂这些,只是知道他们已经出事了,我想帮他们,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能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还有希望,还有希望……这里有着这么多的生命,和我有关,即使是躲在被窝里,也会担心他们从里面爬出来,向我索命。

    我想出去,但是离开这里孤身一人的我也是死路一条,上面传来了工作的声音,已经让我有几次都无法入眠了。是那些人要在这里定居,开工了吗?那我呢,我还要在这种地方躲多久,一辈子?不……不要……我是不是该后悔将自己的后路堵上,不,不,该后悔的是他们。如果我想,我可以马上把出口清理开,给他们品尝一下子弹的滋味。哈哈哈哈,能够用枪说话的感觉真好啊。

    那些帝国的神仙和愚昧的信徒啊,你们会明白高高在上的时候是多么需要小心脚底下踩着的蛆虫;那些联邦的恶魔啊,你们知道恶魔是怎么活着的吗?还有那些我没见过的什么石油之国欢乐城的人们啊,你们这么想要战争,可流的血都去哪了呢?

    啊……这是我的血,我用手指蘸了蘸枕头上的血痰,是从我的嘴里吐出来的,刚才那下呕吐可能伤到了喉咙,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有人想听我的枪说话,那么我可以含着说个三天三夜。

    对啊,我的枪在哪呢?我摸遍了床铺的周边都没有摸到,只能慢慢地走出门外,原来是在厕所隔间里面躺着。我只是一个生来有缺陷的人,没有力气,没有知识,被人瞧不起,如果有一天我能在他们的脚下站起身来,那至少也要把他们的脚趾剁掉啊!哈哈哈哈。我抱着我的枪,擦去上面的污渍。它的价值肯定比我高,虽然也是武器中低级的那种,但是足以让那些耍刀玩剑的人避之不及了吧。

    我还是像之前自己训练时候那样端起枪来巡逻,在两个房间之间走来走去,把障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踢歪的重机枪扶正,可就连这份力气都很难使出来,我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抠动这个扳机。一片黑暗的走道,我只能借着培养罐里面的微弱的光照明,可是我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了。

    我看向那些同胞们,他们肯定在我看不到的时候生长着,即使是很难发现的变化,这却让我胆寒。那个玩极限的,叫d……228来着的,他就是因为超出了发育时间而身体脆弱,取出来的时候直接断掉了右臂。还是在我亲眼目睹下发生的,那些研究员拼命地想挽回,但是也无济于事,难道这些命运也会发生在这些人身上?或者说……他们甚至都无法见到太阳就殒命了?我感觉胸中一阵的刺痛感,有一口气始终喘不上来。

    这些都是谁的错?那些帝国的神仙无力保佑我们,信徒们把我用眼神逼进了山林,推上了船;那些恶魔袭击了我们,还想要奴役我的伙伴,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就不会出生,那些无辜的生命就不会死去;还有那些不曾见过的人,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战争,把我们当成了燃料?还有我,我只是在这里苟活着,享受着黑暗带给我的宁静吗?那我是什么?

    是恶魔,想要让所有人死的恶魔!对啊,那联邦的那些人就是我的伙伴了?才不是!我不是那种靠药物变成的恶魔,我可是帝国传说中的那种,十恶不赦的恶魔啊!啊哈哈哈……

    直到饥饿击垮我的思维,我才意识到我现在是多么地脆弱,可能一只饥饿的老鼠就能把我生吞活剥。什么都不想,不去想……就这样在梦中沉睡下去,不去在意那些吵闹的施工声音。嗯?这是什么声音,我听到有清楚的机器轰鸣声音从铁门外的楼道中传来,十分地远,好像是在走道的尽头,这里的出口的地方。

    不好!他们发现了这里,正在打开着入口。我匆忙拿起手中的枪跑出铁门外,从走道的末端闪进了阳光微弱的光芒,可这如同希望一般的光芒让我战栗不堪,因为这样一来我的生命,和这些伙伴们的生命都将走向终点。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如同要搏命一般的样子。

    紧接着一种热血的感觉从我的心底涌上来,明明饥饿不堪,但是却斗志昂扬起来。我将为了自己战斗,为了我同胞们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无罪,无心。躲在障碍的后面,手中的机枪就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它也会回应我的期待的吧,把那些入侵的人一个不留地绞杀掉。

    “哐啷!”一阵巨响从临近的屋外传来,把坐在座位上的我吓得差点摔下来,马上走出门去检查情况。一辆工程车正在操纵着吊起的巨石将我们隔壁的房屋撞了个粉碎,她们看起来又搞到了一个大家伙,就这个大家伙横在道路中间就只能让人绕着路走。

    “喂,你们在干什么?”我对着车座上那两个人偶喊到,她们只是回以微笑。呃,我忘了她们不会说话的。

    零崎从悬挂臂的后面闪了出来,背着的那两件工具就是区别她和其他人的方式。“我们在拆迁哦,不把这些旧房子拆掉就没法建新房子。”

    “这阵势也太吓人了吧。”我不禁吐槽道,不过也是傻笑着糊弄过去了。接着她转过头去,举起右手向左边一挥作出拉的手势,那个巨石被从废墟中拉了出来,悬空摇晃着。这时有一个人偶拿着平板电脑从车后跑过来,向零崎询问着事情,她看起来也不太懂的样子。

    “泰莎大人,您知道这里的地下的事情吗?”那两个人走到我的面前询问道。

    “我哪知道,又不是地鼠。这里我也不熟悉,虽然是我授意建的,但是掌事权也不在我的手上。怎么?地下有什么东西吗?”我走到她们身旁看了看屏幕,那里面有一个三维的实体在旋转着,我不知道是在表达什么。

    “我们在安全检查的时候在里面那块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地下空心处,从这个上面显示的情况来看是规整的一个区域,比那个储物间的空间要大上许多。所以怀疑可能是地下室之类的东西。”零崎将手放在人偶的脖子后面,睁开眼发出两种颜色的光,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人一般复述道。

    地下室啊……这一点超出了我的认知,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地方呢。“带我去看看吧。”

    零崎把手收了回来,眼中的光也褪去了。“去那边。”她简单地下了命令之后,就跟在那个人偶的后面,接着就有一个领队一样的人偶来接替这里的工作。

    我们走到了生命之树的后方,那里已经在开展着清除碎石的工作了,在一个打开的活板门旁边安装了一个吊臂装置,几个人偶正在操纵着,正在从看起来像是地下通道的入口的地方抓取着里面堵塞的落碎石,传来吸尘器吸入沙子的声音。

    忙活了大半天之后,终于清理出能顺着梯子下去的路了,可是下面黑黑的,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零崎示意两个人偶先空降下去,她们领命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竹蜻蜓一样的螺旋桨安装在安全帽顶部,启动了之后一跃而起,在空中悬浮了一下子之后向下方慢慢降落。

    我也准备直接顺着梯子下去看一下情况,这里的墙壁都是用精良的材质做的,肯定是有特别的用意在里面。就在我顺着梯子爬到一半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枪火声,子弹打在了梯子和墙壁上擦出了火花,那两个人偶慌慌张张地跑到旁边墙角的地方躲起来,紧紧地贴着墙壁一动不动。我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下去了,于是在中间等待了一下,直接在对方换弹的时候一跃而下,稍微确认了一下情况。在黑洞洞的走廊末尾处有一道微微的白色光影在那里发着光,这时出现了黄色的刺眼的光,是枪火!

    我立刻闪到一个人偶的身后,准备掏出手枪,突然想起早就已经还给京极了,不过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使用魔法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吧。我试着调动了一下体内的魔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喂!下面发生什么事了?”零崎在上面朝着下面喊道,不过看到子弹的她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了,马上组织起周围的人准备迫降,瞬间投下来几股绳索,在换弹时间一些人偶顺着绳索直接滑了下来,身上背着巨大的防爆盾,落地之后立刻举起来构成阵型,打开头部的探照灯向前方慢慢地推进。

    零崎也落下来到了我的身边,紧地看向里面,在祈祷着不要有伤亡出现。又一轮子弹倾斜在防弹盾上,那些人偶单膝跪下把盾顶在地面上,手里紧紧抓紧着盾牌。这时她们如同计划好一般从腰间掏出了一些投掷物,齐刷刷地向着走道伸出投去,很快就传来炫目的光束,还有嘶嘶的气息声。是闪光弹和催泪瓦斯,还有烟雾弹,这些东西我在政府镇压暴动的时候都见识过,现在也没有枪火的声音了。

    那些顶着盾的人偶立刻把盾丢下,快速地向着深处冲去,消失在了黑暗中,这是最让人担心的时刻。从里面传来微微的争闹声,接着零崎收到了消息,她低头检视了一下。

    “已经制服了犯人。”她长舒一口气,我也是如此。我们在零崎和她的人偶的照明下走过深邃的走道,在尽头看到了正在清理着环境的人偶。有两个人偶正分别抓着一个蓝色头发,戴着鸭舌帽穿着防弹衣的人,他的眼睛中发着微弱的白光,没有眼瞳的样子。这些特征让我想起了之前见到过他。

    “杀了我……杀了我……”他懊悔的情绪扑面而来,眼中也落下了悔恨的泪水,正在耷拉着头哭泣着。

    “喂,你,认识我吗?”我扶起他的头问道。可是他看起来还是失去理智的样子,拼命地摇着头想要从我的手上挣脱出来。突然他停顿了下来,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瞪着我。

    “你是帝国的人吧,是来抓我的吗?你们死定了,虽然杀掉你们的不是我!”从他的嘴中说出恶狠狠的词句,那种机械一般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我更加确定他的身份。

    “不是,我是为联邦打工的。”

    “哦,那就是说你就是恶魔咯?哈哈哈哈,我也是,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要把你撕碎的事实。”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这个人……是有什么问题吗?”零崎害怕地说道。

    “你们这么神通广大,那么能不能掏一个镇定剂之类的东西出来?他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没法好好交流。”

    很明显她们拿得出来,一个刚才战斗的人偶向前蹲下身来,将一管透明的液体用针筒注射进了那个人的手臂,一开始还是在用力挣脱的他很快就像没了力一般放松下来。后面还有一个举着防暴叉的人偶在戒备着什么。然后又注射了一针像是解除状态的亮白色液体之后,他逐渐恢复了正常,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应该认识我吧。”我再次想让他确认道。

    “你是……之前那个偷偷找我们的人。”我点了点头,“可你不是叛徒吗?把我们都骗了。”那种语气是不会变的,和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现在不是了,那些应该是袭击过你们的恶魔已经被我的人干掉了。”

    “那这么说你是帝国那边的人咯?你的这身衣服也是……”他欲言又止,挠了挠头。看起来他叫不出“智慧之神”的名号,不过这并不重要。

    “也不是,我现在和你一样,差不多是没有身份的人,唯一的身份就是这里的管理者,不是很合法的那种。”

    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零崎她们把灯都关掉。我开始施展着洞察术,从他的脑中搜索着信息,很快就满意地放下了手。零崎重新把她头上的探照灯打开来。

    “我大概能够明白你的经历了,至少现在你不是危险的人物。把他放开吧。”我对着那两个钳制着的人偶喊到,她们也照做了,面前的t-14稍微舒缓了一下腿脚,搓了搓受轻伤的手。我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倒出一粒胶囊,放在手心递给了他。

    “吃点东西吧。”他很明显没法拒绝,虽然只是将信将疑地接过去。“你的那几个伙伴呢?还有那些被帝国流放的人呢?他们在袭击之后去哪了?”

    “我让他们逃走了,自己留下来。”他的声音有了点生气,药效惊人啊。虽然他不肯告诉我他们去哪了,不过我也从黑魔法中读到了有关的信息。

    “那为什么要自己留下来?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起身转过头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了从铁门内发出的一些微弱的光芒,随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巴斯科特的实验室,我找回了它。

    “怎么样,我的防暴小队还不错吧,昨天临时准备的。”零崎自豪地说道,我也点头称是。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我问道,他点按了点头。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暴了,只是用那种呆滞的眼神向前看着。

    尽管如此,t-14还是被人偶们警戒包围着,就这样我们爬出了地下。来到生命之树模型的下方,正是日当中的时刻,已经传来了开饭的声音,人偶们也像下班了一样散开了。就在这里进行仪式吧,我希望举行这样的仪式,对,只有我。

    我示意他单膝跪地,低下头。他乖乖照做了,不过当他微微抬头,看到我正用着地下缴获的手枪指着脑袋的时候还是十分地害怕的。

    “从今天开始,你将效忠于我。”我一字一句地念道,希望他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什么?效忠?”很不幸的是他表现出了自然的反意,旁边的零崎感到一阵惶恐。不过这正是我看上他的那一点。

    “只是字面上,你将有权利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享有绝对的自由权,只是要在我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出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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