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番外——长相守-《凤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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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泉拧紧眉头,眼中皆是不悦:“去采药又不是去游春,犯得着这么多人吗?累赘1
阿叶被这话激得脸红耳赤,挽真伸手送了他一个爆栗,“好啦,就你废话多。在晴姑娘面前也不见得你吭一声,难怪晴姑娘到现在都不和你成亲!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意1
华泉被她一顿消遣,气得清秀的面上脸色泛起可疑的红晕,只能气哼哼地上了后面一辆马车。挽真得意哼了一声,拉着阿叶上了马车。
一行人便向清河镇的后山而去。清河镇的后山常年云雾袅绕,山中皆是奇珍异草,药材多又珍贵,若不是这险峻的高山阻挡,恐怕来寻药的人不止如今这一点。阿绢的父亲路熟,随意指点几下便顺利进了山。
马车不能上山。殷凌澜与卫云兮还有挽真皆在山下。华泉带着五六个身着黑衣劲装的龙影卫,准备上山。卫云兮亲自给阿绢系好干粮水囊,她眼中皆是感激,握了她的手,小声谢道:“多谢阿绢姑娘。若是找到朱颜醉,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阿绢看着她,再看看她身后一双深眸只有她的殷凌澜,心头一热,忽地道:“找到朱颜醉,姐姐就可以和他一起白头到老了。”
卫云兮一怔,等回过神来,不由握紧阿绢的手,笑着落下泪水,“会的,我会与他一辈子长长久久相守到老。一定1
阿绢一笑,少女的明媚嫣然如这山间的花儿,自然而然,蓬勃生机。她转身跟着自己的父亲还有华泉几人上了山。
卫云兮久久凝望前方,那云雾飘渺的山峰中当真有神奇的朱颜醉吗?还是只是个传说?身后一股清冷的气息扑来,殷凌澜已把她拥在了怀中
她慢慢依在他的怀中,手轻抚上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那边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生长。
是的,她是执念,是贪念,一年不够,两年不够,十年不够……一辈子都不够,生生世世都不够。她爱他,要他与她同看这再也不分北汉南楚的壮丽河山。她要和他走遍山川,江河。她要他陪着他从此长相依,长相守,再也不分离。
“你又哭了。”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朦胧泪眼,殷凌澜皱紧长眉。
她抬头,眼中却带着明亮的笑意,轻叹一声埋入了他的怀中。
“凌澜……”
……
上山寻药十分难,特别是在茫茫的大山中。阿绢一行人在山上足足找了三天三夜。殷凌澜与卫云兮在山下也等了三天三夜。东方晴从城里赶来,听得朱颜醉还没找到也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朱颜醉在悬崖峭壁,实在难以寻找。华泉这个呆子竟不等我回来1东方晴骂道。
挽真见她着急,连忙安慰:“晴姐姐别担心,这次还带了阿绢姑娘还有她爹,他们都是这清河镇有名的寻药能手。一定能找到的。”
东方晴听得他们这说,这才放下心来。一众人耐着性子等到了第四天,卫云兮心中开始不安,对殷凌澜道:“赶紧派人寻他们下来吧。药没找到以后可以再找,若是人出事了就不好了。”
殷凌澜眉头微拧,“华泉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实在找不到应该会下山来的。”话虽如此,但是他亦是再派了十几名龙影司上山寻人。
果然到了第四天傍晚,华泉回来了,他神情疲惫不堪,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跟他而去的龙影卫也一个个形容憔悴,还未到近前就已纷纷坐倒在地。
卫云兮心中一紧,急忙上前:“阿绢父女两人呢?”
华泉一指背后,只见阿绢被上山寻人的龙影卫背着,昏昏沉沉,不知是伤了还是怎么的。卫云兮急忙上前唤她:“阿绢姑娘,你怎么样了?”
她摸她的额头,吓了一跳,触手滚烫竟然是发了高热。
阿绢昏昏沉沉的,她睁开眼,从背后的竹篓中拿出一株通体紫色的草药,她虚弱一笑:“姐姐,我找到了朱颜醉了,我厉不厉害?……”
她说着昏了过去。
卫云兮看着手中完好的草药,禁不住感动得热泪滚滚,她看着阿绢昏沉的憔悴面容,只能一遍遍喃喃道:“谢谢……谢谢……”
……
阿绢昏睡了很久,她脚上摔伤未好又走了几天的山路,餐风露宿,在进山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热,但是她咬牙不肯说。一直坚持到了第三天终于在一处绝峰找到了朱颜醉。华泉与龙影卫用了轻功把钉绳钉上了万丈悬崖,硬是爬了上去,这才将草药摘到。
一行人在茫茫深山中回去又是历经艰险,等下了山已是去了半条命。阿绢父女两人甚是坚韧。一个年纪大,一个重病在身,却是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特别是阿绢的父亲,若不是他带着他们出山,恐怕就算是采到了草药都无法出山。
等阿绢醒来已是五六日后。她一睁眼,就看见床边坐着卫云兮。卫云兮正轻声让挽真端来米汤准备再一口口喂她。她一转头冷不丁对上阿绢的大眼,不由又惊又喜:“阿绢姑娘,你醒了啊1
阿绢醒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那朱颜醉呢……”
卫云兮紧紧握住她伤痕累累的手,眼中带着无比明亮的笑意:“朱颜醉拿到了,阿绢姑娘,这药可以治好他的肺伤,我与他一定会长长久久……”
阿绢笑了,“是啊,长相守。姐姐和他一定要长长久久。”
……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阿绢站在镇边的渡口看着岸边忙忙碌碌搬行李的船工,明眸黯然。卫云兮一身白衣,头罩纱帽,倾城的面容隐藏在纱帘之后。
她握紧阿绢的手,低垂的纱帽都挡不住她明亮的笑意:“阿绢,我们走了。”
“云兮姐姐,你要去哪里呢?”阿绢泫然欲泣,她真舍不得他们——被她成为“怪”的一家。他们神秘,来去自如却又如此重情重义。她舍不得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亲昵气息,舍不得卫云兮教她诗书琴棋的美好时光,舍不得那看着那清瘦阴冷的男子一日日好起来,偶而会对她流露善意的笑容。
朱颜醉,只不过是一株草药,可是却救了一个人命,给了他们所有的希望。她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一切温暖。
卫云兮轻抚阿绢的发,不由看向立在船头迎风而立的清清冷冷的殷凌澜,声音飘渺,带着无比的憧憬:“我们会去很多地方,去看大漠的落日,去看塞外的草原,去看雄奇的雪山胜景……陪着他自由自在,看遍这片大好的河山。”
阿绢眼中一热,也不由自主看着那临水而立的殷凌澜。他仿佛察觉到了岸上两人的目光,回头微微一笑,清冷的眉眼在山水中,顿时成了这世间最美的一副画。
……
清河镇的日子照旧,每一年的某一天,她都会在镇子的渡头张望,看着那艘船会不会载来那几个笑颜生动的人。可是终究没有。但是她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他们不来,就证明那个男人不需要这清河镇后山的草药。他们不来,许是去了镇外那片宽广的天地,自由自在。
一年一年,阿绢长大了,阿叶也长大了。阿叶如愿以偿嫁给了张员外的俊俏小儿子,在安稳的相夫教子中,渐渐忘了曾经四处偷看俊俏小哥的日子。阿绢找草药的名声一日日盛了,不知谁传出她找到朱颜醉,顿时她家四周招来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人。
千金万金堆在她家的桌上,只为她能为他们寻来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的朱颜醉。朱颜醉,生死人,肉白骨,可治沉疴疑难杂症,多少权贵做梦都想要这么一株仙药。
阿绢统统以沉默拒绝。慕名前来的人都失望而归。
终于一日,阿绢消失在清河镇中,带着她日渐年迈的父亲,离开了这里。
许多年后,江湖上出了一名甚是有名的药医。传言她不善治病,可是在她的山谷中却有全天下最齐全的草药,可是唯独,没有那一株朱颜醉。
有人问她为何没有。
她答道,世上朱颜醉只有一株,而那一株在她十二岁的那一年翻山越岭,倾尽性命给了最需要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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