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西山之行-《凤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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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云兮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就说李姑娘打扮起来一定十分美。”

    李芊芊眼底涌出感激的泪,拜下泣道:“多谢娘娘的再造之恩。”

    卫云兮看着她欣喜的面容,眸中笑意越发深了。

    ……

    朝堂之中对慕容修手中兵权归于何处的议论渐渐平息。善于见风使舵的朝臣们纷纷噤声,就连皇后国舅一党也不敢轻易挑起这个话题。因为谁也摸不清当今皇上心中是怎么想的。宫中传出隐约的消息,慕容拔七月初要去西山的明华寺进香,特命太子监国,建王慕容修率与三千禁军随行。

    不知是不是慕容拔自知年轻时杀孽太重,所以御驾每年都有去明华寺进香的习惯。这次令太子监国,亦是遵循往年旧例。可是多了一项:令建王慕容修率军随行护驾,这倒是开朝以来头一遭。

    御书房中,慕容拔听着殷凌澜的禀报,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笑道:“这次上香还是遵照旧例,只是我儿要多多辛苦了。”

    殷凌澜微微一笑:“只要义父安危无虞,儿臣辛苦一点算什么。这不是还有建王殿下么。皇上大可放心。”

    提起这个话题,慕容拔皱了皱眉,把御案上慕容修的奏章递给他:“你帮朕瞧瞧,这修儿说的是不是真心的。”

    殷凌澜接过,一目十行看完,这才合上折子,轻慢一笑:“义父,若说信与不信建王殿下,儿臣自然先说不信的。这十万大军,不说留在京城外的三万,就是守着边关的七万虎狼之师,任谁拿在手中都是舍不得放下的。可是如今势比人强,建王殿下若真的不放手,总会有人想要千方百计夺了去。他不放也得放。”

    慕容拔沉吟一会:“那你说是谁想要夺修儿的兵权?”

    殷凌澜轻咳一声,淡淡道:“儿臣不敢说。”

    “莫怕,还有什么你不能在义父跟前说的?说罢,还有谁窥视这十万大军?”慕容拔精明的眼中隐约有怒气涌上。

    殷凌澜慢慢跪下:“儿臣当真不敢说也不能说。说了就是不孝,不说却是不忠。”

    慕容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的猜测越发坐实,他长叹一声扶了额头坐在御座上,痛心道:“你不用说了,朕也猜出是谁了。唉,朕就不明白,她的心怎么这么大,朕难道给的还不够多?”

    殷凌澜抬起头来,深眸中掠过了寒意:“义父,儿臣猜想,那症结也许在太子殿下身上。如今太子立已久,却迟迟不能有所作为,所以……”

    慕容拔闻言冷笑怒道:“云儿文文弱弱,遇事不果断,朕怎么放心把这江山交给他?况且朕还没死呢!朕都没死,他想要什么作为?难道把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给折腾没了才高兴吗?”

    他气得胡子一翘一翘,殷凌澜不动声色上前轻声道:“义父息怒。这只是儿臣的猜想,也许事情并不是儿臣想的那样。”

    慕容拔挥了挥手:“你不必再解释了,朕心如明镜。她就是这么急,若真的遂了她的心意,朕还不知会是什么下抄…”

    他把那奏章放在眼前,沉吟许久,对殷凌澜道:“你去给修儿带朕的话,就说让他安心带兵,别想别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伤赶紧养好,朕还要他护驾上香呢。”

    殷凌澜低了头,掩下眼中的神色,道:“是。”他说罢转身要走,胳膊上忽地传来一股力道。

    他转过身,却见慕容拔面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殷凌澜看着手臂上的那一只苍老的手,眸色渐冷,心底的厌憎禁不住涌上,淡淡问道:“义父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拔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你的病好些了吗?”

    “回义父的话,吃了义父赐下的药好些了。”殷凌澜淡淡地道。

    慕容拔看看他阴柔俊美的面容,忽地道:“你越来越像她了。”

    他的眼中渐渐恍惚,仿佛陷在了往事之中不可自拔。殷凌澜手微微一颤,冷冷抬起眼:“义父又犯糊涂了。”

    慕容拔看着他突然冰冷的眼眸,记忆深处那双酷似的美眸又浮现出来,仿佛潜藏在不知名的暗处冷冷盯着他,那么恨。她,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吧。他的心猛的一缩,这才讪笑地缩回手:“是朕犯糊涂了。”

    殷凌澜整了整衣袖,神色已波澜不惊:“既然义父无事,儿臣退下了。”

    慕容拔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绾绾,若你还在一定还是恨着我,可是没关系,你看你的儿子长得多像你,天天看着他,就好像你在我的身边……”

    殷凌澜出了御书房,天已近薄暮,远远听见宫中的长钟敲响,这是宫门落钥的提醒,提醒着觐见的朝臣们离开皇宫的时辰到了。殷凌澜拢了拢狐裘,深吸一口气,缓缓步下御阶,他并不着急,这里的宫门永远为他开着,御赐的龙纹金牌,见者如见圣上。

    他赐他无上的尊宠,却不知他却是半分都不稀罕。

    殷凌澜回头看了一眼,掩下眼底的厌恶,转身就走。正在这时斜地里有个内侍蹿了出来,跪下道:“殷统领,皇后娘娘要见统领大人。”

    殷凌澜扫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本司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无法去见皇后,你替本司回了吧。”

    那内侍一怔,再上前低声道:“统领大人,这……奴婢实在不好去回了娘娘。”

    殷凌澜脚步不停,微凉的夜风中传来他冷冷的声音:“这与本司又有何相干?”说罢,身影消失在重重宫门之处……

    挽真守在宫门外,见他来了上前迎了去。殷凌澜面上已有些倦色:“回去吧。”

    挽真掀开车帘,殷凌澜已沉沉入睡。她心中一酸,公子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容易疲倦,要不是这毒侵袭身体,本不该是这个样子……她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薄衾。

    睡梦中的殷凌澜显得格外安静,长长的束发铺在身后的锦墩之上,暗红的锦墩,墨色的长发,暗的妖娆,黑得如墨绸。他就安安静静靠着,鸦色的眼睫垂下,在雪白的面上落下一小片阴影。此时的他褪尽白日里阴狠的戾气,在睡梦中有着男子的天真与柔和。

    挽真为他轻轻掖了掖被子,他忽的一动,握住她的手,唤了一声:“云儿……”

    挽真一怔想要缩回手,却发现他握得那么紧。殷凌澜不适地动了动,低喃:“云儿,你在哪儿……”

    他漂亮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似连睡梦中都不安稳。挽真心中一软,轻抚他的眉间,低声道:“云儿在这里,哪里都不离开……”

    他紧皱的眉头渐渐平复,终于握着挽真的手沉沉入睡。

    到了别苑大门,马车停下,殷凌澜睁开眼,却见自己握着挽真的手,他的脸微微一沉,看向她。挽真急忙道:“公子方才做了梦,所以……”

    殷凌澜眼中微微一黯,低了头抚平身上长衣的褶皱,淡淡问道:“我说了什么吗?”

    “公子没有……说什么。”挽真低下眼道。

    殷凌澜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下了马车。

    ……

    御驾去明华寺上香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八,刚好是七月初七过后的第一天。此时不过是六月底,慕容修“养伤”好了,便得了皇上的旨意,亲自去禁军中挑选三千身手不错的禁军护卫,准备随御驾出行。

    他早出晚归,不见疲色却越发神采飞扬。周燕宜下足了功夫,每日在他回来之时都守在府门口,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慕容修倒真的被她拉到了王妃住的后院中几次。卫云兮日日在偏院之中,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亦是不察,只从小香的抱怨中才知道一星半点。

    李芊芊见她不动如山,不由问道:“娘娘为何不去多问问殿下?万一殿下真的忘了娘娘呢?”

    卫云兮从书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不会的。”

    李芊芊不知她的自信从何而来,不由嘀咕着下去。果然过了一两日,卫云兮正在花园中伺弄花草,身后忽的有风声微动。她只觉得头上阴影覆下,人已被抱在了怀中。

    她不由惊呼一声,一双手按住她的红唇,他在耳边低笑:“可找到你了。”

    卫云兮唇边渐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原来是殿下。”

    慕容修放下她,卫云兮整了整衣衫,盈盈拜下:“妾身见过殿下。”

    几日不见,卫云兮似越发美了,一日日,她褪尽苍白与青涩,身量越发窈窕有致,美得从容自如,翩然若仙。慕容修看得不由眯起了眼,握了她的手:“这几日怎么不见你?”

    卫云兮幽幽看了他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慕容修不知怎么的俊脸微微一红:“这个……王妃的事……”

    “妾身明白。”卫云兮淡淡打断他的话,转身向屋中走去:“天热,殿下回屋中喝点茶水吧。”

    慕容修的说辞被堵在了喉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看着她清冷淡然的身影,心中忽的涌起一股恼怒,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冰凉的手:“你明白?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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