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万两的卖身契-《穿越之媚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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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逢,仿佛春梦一场。
无数次梦里,他为雪婵感伤,那么美丽聪慧的女子,居然死去。
大远国那样的荒漠之地,她那般娇弱的身子,如何受得。
“你认得本殿下?”
他还是有些意外。
她巧然笑兮,没有说认得,也未说不认得。
“你是……你是……”
相同的容颜,相同的笑靥,同样的清爽纯粹……不同的是,她更高些,也更妩媚清丽些。她生来仿佛就与这白色的牡丹相融,圣洁而脱俗,今日的她左右各挽了一个云髻,左额梳了偏发式,遮住半边额头,两朵粉色的绒花,还是那么简单却又令人心动。
“我该走了!”她不想再生是非,提着裙子飞野似的往那边奔去。
她是谁?
今日是母后、淑妃替两位皇弟挑选王妃的日子,母亲也说,丁良娣(太子侧妃)过逝也有些时日了,让太子妃在这些佳丽之中挑选一位良娣。
雪婵跑了一段路,抬眸就望见站在假山后小憩的淑妃娘娘,今儿她穿了一身天蓝色的华袍。
放缓脚步,是硬着头皮走过,还是问声安。
“淑妃娘娘如意安康!”
正欲退去,淑妃不紧不慢地道:“你是谁家的小姐?”
雪婵抬眸应道:“回淑妃娘娘,我父乃是礼部赵侍郎。”
“哦——原来是他!也难怪,总觉得似曾相识,确有几分你母亲当年的模样。”“你母亲近来可好?”
“回娘娘,还好,只是肠胃不适,沾不得荤腥。”
淑妃、杨香儿、安王妃,当年可是名动京师的三大美人。
“你这姑娘,不好好赏荷,到处乱撞。”淑妃有些责备,若做轩辕洛的王妃,这副性子可不好。
“回娘娘,下次不敢了!”
“皇后起驾回宫!”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荷花池边的姑娘们在太监招呼下,已站成两列,雪婵有些心急。
“快去吧!再不去,就误了出宫的时辰。”
“小女告退!”雪婵退了数步,转身飞奔而去。
又重新站在最后面,太子妃远远便瞧见淑妃与这绝色女子说话,只要不让太子得手,什么都成。看来这丫头还挺有心计的,躲在假山后面,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她不躲开,只怕少不了成为众矢之敌。
今儿皇后询问了六七位小姐,也没说看中了谁,只是问了她们父亲的名讳与官位。
各家的父亲早已经在宫外相候,雪婵站在最后,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头昏脑胀,正欲离开宫门,一个小太监飞野似地奔过来,拦住雪婵的去路。
“小姐的父兄在哪里任职?”
也问得太唐突了,雪婵看着小太监不知所谓。
皇后宫的主事太监瞧着面前的女子,先前怎么没瞧见,这人群中竟然藏了这等人物。一看来问的是太子宫的小太监,必是应了主子之托。
“小姐若是不说,怕小福子不会放你离开?”
主事公公还有些幽默,看似笑话,却是实理。
说还是不说,就算不说,别人还是能查出来的。
“回公公,家父乃礼部赵侍郎!”然后落落大方的回礼,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出了宫门。
雪婵走在最后,又被两个太监缠住说话,宫门外一双双火辣辣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大伙算是瞧明白了:这赵义林就快因漂亮的女儿飞煌腾达了。
回到赵府。
雪婵就被父亲、母亲给缠住了,硬是问宫里的情形。
“皇后娘娘只是问了几位小姐父兄名字、官位。”
“那……没问你?”
“是淑妃娘娘问的。”
赵义林歪着脑袋,难不成,今儿相中雪婵的是淑妃娘娘,禄王洛前两年死了王妃,也好,做了禄王妃好歹还是正室,总好过给太子做良娣。
天朝皇规,帝王一旦年过五十就不在宫外选秀女,虽然每过三年各地还是呈送美女进宫,却是为皇子们挑选的。
“爹,你借我的金子!”
赵义林愤愤地瞪了一眼:这个女儿,总是在他心情好的破坏情绪。不过,自她回来以后,赵府的生活还真改善了许多,女儿每个月拿回来的银子比他的俸禄还多。
家中积攒的金子,也都是她带回来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雪婵,你的东家是男是女?”
“爹,人家是男是女与你何干,人家待你女儿如同胞姐妹兄弟这便是了。”
也不知道这狐狸在打什么主意,莫名其妙追问起玫瑰山庄东家的事儿。如果告诉他,东家是他的女儿,他会是什么反应。
罢了,罢了,家中知晓她是京城丽人坊的管事便已经令他们大吃一惊,何况她还得故作神秘。
赵雪从管家那儿捧了两千两黄金回来,金灿灿的光芒耀得她眼睛发花。
真舍不得将满满五箱黄金送还给乞颜烈,可谁让她借了,人说话总得算数的。明儿一早就去钱庄,吩咐掌柜备好黄金。
只是……她总不能这个样子两面在乞颜烈面前,让人去送还好呢?
太子澈从御书房出来,小福子已经在外面相候多时。
“殿下,打听出来了!”
“什么?”
与父皇在书房谈了许久,早将先前的事给忘了,但到天黑自然还是会忆起,因为她的房间里还挂着雪婵的花影。
“回殿下,那女子乃是礼部赵侍郎的女儿。”
太子澈看着小福子若有所思:“礼部赵侍郎!”
因为林丞相的案子,赵义林人生起伏,赵家也历经磨难,听说赵夫人为保名节,自毁容颜。因为赵夫人,因为林丞相案,太子澈对这个赵侍郎有些印象。朝堂上,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物,少上奏呈,记忆中有过几次,却都是事关百姓的大事。
是巧合吗?
为什么那赵小姐与雪婵一般容颜,竟有过之而不及之处,淡定、宠辱不惊竟在雪婵之上。
“明儿午后,去赵侍郎家!”
回到太子宫,太子妃便将今日的事详尽地说了一遍,将皇后问过的几位闺秀都说了,只是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既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位的喜爱,也没说哪位的不好。
康王清前几年羁傲不逊,如今开始有个皇子的样子,带兵清南边海盗,八月便能班师还朝。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皇后对轩辕清的婚事极为谨慎,丝毫不比当年替轩辕澈选太子妃马虎。
轩辕澈脑海中掠过赵小姐的影子,走近屏风,定定地看着那副《仕女图》,实在太像,不光神韵、动作,连声音都如同一辙。难道她真是雪婵,可又怎会成了赵侍郎的女儿。不说是赵小姐一直在江南老家吗?由赵家忠心的老仆带大?
“都三年了,殿下还忘不了她?”
太子妃想起那个赵小姐就有几分怒火,好在她并不曾出现在母后眼下,至少母后是没瞧见她。只要她成为某位皇子的王妃,她悬着的心就可以放下。
禄王轩辕洛颇有淑妃的风范,不温不火,办事沉稳。赵小姐若是嫁了洛,倒也是她的福份。与太子的妻妾成群相比多了份重情,与辕辕清的风流多情又多了份温文。
赵义林刚回府不久,便见一位太监上门,说是太子殿下到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太子常去国舅家中走动,然后就是太傅、少傅几家,突然来赵府还是头一次。
轩辕澈进入赵府,没去花厅,而是要求到书房看看。
书房中,挂着几副《玫瑰图》,这风格,这摆设竟然与雪婵的房间如此相似,连绘画的风格也不径相同。
是她,真的是她!
“这些画……”
“回殿下,这些是小女休来无事信手涂鸦。”
因为这几副花图,让整个书房显得温暖而生动。
奉还金银
“听说赵小姐是最近才回的京城?”
“五月抵京,以前都住在江南祖宅,与赵家的忠仆相依为命,好在小女倒也机警,这些日子在京城丽人坊主事。”
早有传言说,京城丽人坊的主事乃是个神秘的美貌少年,每次出门都戴着面纱,原来竟然是个女子,还是赵义林的女儿。
轩辕澈立即对这个女子产生极强的好奇。
“她……”直接问他,你女儿在家吗?能不能见上一面,却不知如何开口,人家到底是闺阁中的千金小姐。
正说话,外面一阵喧哗。
几个丫头奔跑匆忙。
“快来呀,大小姐又带好东西回来了!”
轩辕澈站在窗前,眺目一望,大门口站着位素衣少年,头戴纱帷帽,身后跟着一个厮,怀中抱着一只大盒子。
小瑞高声道:“一个一个的来,人人都有。大小姐说,这个月生意不错,让你们在亲友里好好宣传宣传,这些物什就算是给你们的赏赐。”“别抢,别抢!”
赵雪摘下纱帷帽,随手递于一边的侍婢:“这些是最近新出的饰样,称之为绢花,是江南上等特制硬丝所作,每个丫头一对,颜色随挑。”“你们都听好了,告诉你们的亲友,多多介绍人到丽人坊买东西,下个月的生意若是更好,我会给你们加两成月银,这月底的小礼物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月银少不了,你们每个人可得干好份内的事情,夫人似乎又有身孕了,小璃,这几日你多上些心,别累着她了……”“另外,从明儿开始,丽人坊又有大事要忙,家中的事你们都费些心,别忘了在我爹面前多美言几句……”
“大小姐,老爷已经回来了!”
“啊——”坏事了,她这般举动,不是又撞到父亲的枪口上了吗?她还大张旗鼓地在这儿发表讲演,得意洋洋。
“在哪儿呢?”小璃指着书房。
这些人还真是,自她回了赵府,待下人不错,还时常给礼物,居然任她闹腾了半天,才说父亲回来的事儿。今儿回来得真早,不是早要到黄昏才回来么?
赵雪迈着八字,学着男子的样子,大踏步进入书房。
“爹——”
赵义林看到她就是满肚子的气,这个女儿有些离经叛道。
图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口:“有客人来了?”
“一个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了。”
“爹……”“我知道自己不好,可是谁让你这个聪明绝顶,风度翩翩的赵公子生了我这个伶俐诱人的女儿呢?别骂了,你骂我,不是也在骂你自己吗?再说女儿做这些也没什么不好,谁说女子不如男了,你看我不是把东家的丽人坊打理得很好吗?”
赵雪又拿出她滔滔不绝的口才,刚落音,看画的男子转过身子,四目相对,她立即窘得脸颊发烫。以前在他的面前都是温雅模样,如今变成了俏皮样。
“愣着作甚?还不拜见太子殿下!”
不管了,反正这辈子,她又不奢望靠爱情、婚姻活着,她有丽人坊,那就是她精神的支撑与乐园。
“太子殿下强健安康!”
轩辕澈怔了一下:这算什么问候?
“爹,今儿女儿也给你备了一份礼物,你快瞧瞧!”
赵雪纤指一动,一枚漂亮的玉坠摇摆着,成色碧莹:“这是丽人坊限量珍品,‘心心相印’,大的你留着,小的给娘,她一定会很喜欢……因为这上面还有你们的名字,你心有她心,她心依你心,小心套空心形成一颗完整的心……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寓意?”
轩辕澈听她说得如此精彩,手臂一挥,摘过玉坠,怎会有两条链子,原来是两个心套在一起的,背后确有赵侍郎夫妇的名讳。
“都说丽人坊的东西很是精致,还真是不错。”
“那是自然,可是赵雪婵的杰作呢。”
赵义林突然忆起,只顾与女儿说话,险些忘了贵客:“殿下,请移至花厅叙话!”
轩辕澈观察了许久,除了画,除了同样的容貌,她的性情半点不似当初的雪婵,难不成,世间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与雪婵在一起,他们探讨的是天下百姓,而面前的女子却处处琢磨着怎样赚更多的银子。自信、快乐,脸上总是洋溢着阳光的笑容,这笑也当初雪婵如此的相似,但赵雪婵的笑容却有了更多的内容。
在赵府吃了一盏茶,陪赵义林下了一盘棋,轩辕澈便离开了。面前的赵雪婵始终一身男装,很秀美,却让他觉得很尴尬。也没有时间直接询问,赵雪婵与雪婵之间的联系。
不过事隔两天,轩辕澈看到雪婵的画影,总会不经意间忆起与她相似的赵雪婵。在去国舅家中用过午膳之后,正欲去崔太傅家,银庄门前,闪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小姐!”
身边站着那个秀丽的小厮,不用猜,那也一定是女子。
“方掌柜,帮帮忙!偌,你就陪小瑞将这些黄金送到大远国行馆,将这封信,亲自交与此人查收。”
轩辕澈但见她缠着一个中年男人不放,也不知道她说着什么,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嘴角划出美丽的弧线。
罢了,谁让赵公子是方氏钱庄最大的客户呢,送就送罢。
小瑞带着钱庄的三名伙钱,跟在方掌柜后面,押着满满一车的箱子往大远国行馆奔去。
大远国行馆。
昨儿就有人送来神秘信件,乞颜烈今日并未出门,他倒想见见这位故人是谁?并不是每位故人都值得等候,可来人的信件中提到了“雪婵”三字。
“爷,外面有人拜访!”
苏合呈上一封书信。
“烈兄:近安!听吾妻雪婵临终遗言,三年前曾向烈兄借黄金若干,遵妻嘱,今令挚交好友钱庄方掌柜送来黄金五万两,望查收。当年相助爱妻之情不盛感激,今了妻愿,倍感欣慰。望烈兄保重!赵学。”
什么?雪婵死了!怎么死的?她竟然嫁给了一个叫赵学的男人。
一团疑云充斥着乞颜烈的每一条神经。
但见这字迹如行云流水,飘逸洒脱,一看就是男子所书,“赵学”两字如流水飞奔,一笔即成。
记得三年前,雪婵离开时,就说三年内为将五万两黄金如数还上,以为是戏言。
“大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大人亲书一封,由在下带与好友。”
方掌柜知晓,这么一大笔黄金,岂不要凭据的原因,而此事赵公子事先便有交托。五万两黄金,险些没让钱庄被抽空,但是好在丽人坊的银子一直都是存在方记钱庄,几乎每十日就有进帐。他知道,丽人坊的生意出奇的好。
“你的朋友?就是这个叫赵学的人?”“他是什么人?”
方掌柜一阵沉思,赵公子也没说,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好不为难。
“你若不说,那在下又如何回书?”
乞颜烈被突如其来的黄金,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一头雾水。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一大笔黄金就像一座宝藏,若不是侍卫亲启五箱,他不会相信真的是五万两黄金。金银珠宝见过不少,但这么一大笔突如其来,还是有些令人惊异。
“回大人,正是赵学赵公子?”
“他是什么人?”
乞颜烈咄咄逼人,眼睛间喷出火焰,如果他说的是真,那这个人就是隐藏在雪婵心中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为了她真的凑足了如此多的黄金,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至少应该属于真心相爱。
小瑞早就受过小姐所夺,走了几步,站在一侧,学着男子的声音朗声道:“我家公子乃是京城丽人坊的管事。江姑娘生前最爱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也极爱她,虽说江姑娘仙逝两年了,可我家公子从来都不近任何女子,还说要为江姑娘守节一生……连我这个奴才都看得感动,普天之下,只有女子守节,还从未有过男子守节的……”
“她……死了?”
“死了!两年前,她怀了小公子,孩子刚落地,就血崩死了。唉——说起来还真是可怜,赵公子为此伤心了好长时间,整日抱着孩子就落泪。上苍有眼,这一切总算都过去了。不过赵公子有情有义,始终记得夫人生前遗愿,故而特令我陪方掌柜将这些黄金送到大人手上。还请大人查收,不要让我们做奴才的为难。”
他找了她三年,原来她早已嫁人且已仙逝。
乞颜烈身子发颤,难掩痛苦之色。
方掌柜连连听小瑞提到雪婵,方知那赵学竟然是雪婵的夫君,真可谓一对璧人,怎么就死了,着实令人难过。
乞颜烈坐在桌前,握着笔写了封回信,交与方掌柜。
躺在床上,乞颜烈反番思量,总觉着哪里不对,究竟是哪儿,他也说不上来。
次日便去了丽人坊附近。
还是昨日那个小厮,怀中抱着一个约莫两岁的孩童。
丽人坊的人似乎认识那孩子,皆称其为:“小公子!”
“赵子安,快过来,试试这套衣衫!”
一个妇人将孩童带走,开始给他试挑新衣。
经过打听,方知那孩子时常随赵学到丽人坊来玩耍,与赵学极亲。
她真的死了?
乞颜烈因为雪婵的死,难过了好久,他甚至恨极了赵学,既然爱她,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
时间在一天一天流逝着,他躺在床上,还清晰地记得曾与雪婵相处的所有记忆,风华楼里那倾城一舞,行馆之内的相对而笑……
曾发誓不要动情,可为她,他还是动情,也承受着人生中第一次背弃。他恨她,曾是那样的恨,可如今知晓她死,有的全是怜惜与遗憾,并无半点恨意。
马上就是秋试大考了,轩辕清从国舅府上出来,途经赵府,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赵雪婵,不知此时她在做什么。
赵府的家丁欲传,被他止住。
这首曲子如此熟悉,在他的记忆里,雪婵只弹过一次,仅此一次,她说这首曲子叫《两两相忘》。
是她么?真的是她么?
赵义林正欲跪拜,轩辕澈举手一挥,压低嗓门:“免礼!本殿下是来瞧赵小姐的,切莫惊扰了她。”
太子发话,赵义林连大气都不敢出,十几名家奴只好站在两侧,看他轻柔地上了小姐的闺阁。
一切都静无声息。
小瑞衣着漂亮的青色绸褂,正嘀嘀不休地讲着关于大远国行馆的事儿。
“小姐,你放心了,我们可是方记钱庄的最大客户,方掌柜没有不配合的道理。”“这几日,那大远国的起了立……”
“不是起了立,人家叫乞颜烈!”
“管他什么烈,反正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我想到如今,他应该不会怀疑小姐的身份……明儿我们就不用使银子,再派人监视他们了吧?”
“不!继续派人监视,直至他们离开京都。这银子我们不能省……”
“小姐,小瑞不明白。你好像很怕这个人,我跟你三年了,你什么时候怕过别人呀……”
小瑞是赵雪买来的众多丫头中,最机灵聪慧的一个,这三年一直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人牙子喜欢将小孩卖给玫瑰山庄,她们那里的价格比别处要高,银子也好拿。
赵雪将买来的丫头,令人教她们制作绒花、绢花,亦或成为采摘玫瑰的采花女,丽人坊的生意越来越大,用的人也很多。管她们衣食,也教她做事,一月末了,还给些零碎银子。
“你今儿不是说江南有书信过来吗?”
透过屏风,里面的女子开始宽衣解带,蒸气迷漫,香气怡人,这是轩辕澈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的花香,有点像蔷薇,但又不是,感觉像在梦里。
烛光透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踏入木桶,坐在木桶内,悠闲地拆开书信。
“那么又有喜讯了?”
小瑞一边整理着被赵雪脱下的脏下,一边追问着。
“喜讯,还是大大的喜讯!”“绿珠就快做母亲了。”
“真的?我还记得绿珠姐姐和方先生入洞房的事儿……感觉好像昨天的事,如今她都要做母亲了……”
“小丫头开始思春了,赶明儿,我替你物色一个如意郎君,把你嫁过去……”
“你就会欺负我,你可比我还大两岁呢,你都没嫁,哪有我嫁的道理……”
小瑞话刚说完,便见赵雪脸色俱变。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这张臭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姐,你身上的圣女散,真得就不能解了吗?这些年风公子一直在替你打听……”
“有些事就权当成是天意。”赵雪轻轻地叹息一声:“小瑞,我突然想回江南,京城虽然繁华,却不及我们在江南时的自由自在。”
走近木桶,小瑞捧着浴巾,开始帮赵雪挫背:“是呀,小瑞也很想念江南呢。只是老爷不会同意我们回去的,今儿我到夫人那边送东西的时候,他们还商量要替小姐选婿的事儿呢?小姐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难道就不能告诉她们,你是中了剧毒的人,不能结婚,不能动情……”
“坏丫头,你定要让我难过是不是?说了多少遍叫你别提这事。”
为什么每次说到此,她还是会心伤,会难过。
“不过小瑞相信老天爷会长眼睛的,小姐这么心善的人,帮了那么多人,一定会给小姐最好的安顿。小瑞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小姐,相信小姐一定会吉人天相,风公子那边一定会有消息……”
赵雪苦笑,如何小瑞和绿珠知晓了实情,她们又将如何难过,如果谎言可以将她与尘缘相断,她愿意这样。
轩辕澈频息聆听,赵雪婵、雪婵,她们是同一个人。
那么……这三年心心念着的女子就近在咫尺。
门外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主仆二人四目相对,赵雪大喝道:“谁?谁在外面?”
小瑞饶过屏风,推开窗户左右张望,她分明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为什么小姐养的小狗球球没有叫嚷,就是担心隔墙有耳,赵雪养了一只宠物犬,这小狗很是机警,一有动静就会叫嚷。
很快,小瑞看到两个人影出现在楼下。
“太子殿下……”
心中暗叫不好,转身走过木桶:“小姐,不好了,刚才是太子殿下!”
她们二人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吗?如今已近三更时分,他怎会来赵府,还悄悄上了阁楼。
小瑞一时没了主意,低头看着屋内:“球球……死球球,坏球球,跑哪儿去了?”
防过了乞颜烈,她又开始担太子殿下,“这京城真不能呆下去了。”“小瑞,告诉楼下的小琐,通禀老爷、夫人,就说一会儿我要过去议事,请他们二老稍后歇息。”
小瑞应了声,转身沿着木板楼梯,握着扶手,拾阶而下。
推开房门:便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正抱着一只洁白而毛绒绒的狗狗玩耍。
“小琐,你害死人了!”小瑞大叫一声,球球是看动静的,这小琐就是看门的,居然让人上了二楼还不知,只顾着小狗狗玩呢。
丫头被小瑞这声惊呼一下,放开小狗站直身: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小瑞姐姐只陪小姐玩耍,好像根本忘了楼下还有一个人。她也实在无聊,才抱球球玩一会儿,脑海中忆起小瑞、小姐与球球逗玩的事儿,觉着这小家伙真是个解闷的东西。
小琐听了小瑞的吩咐,飞野似地离开阁楼。
“启禀老爷,刚才小姐说,一会儿要去老爷、夫人房里议事。请老爷、夫人稍后歇息……”
小瑞看着转身奔去小琐,这丫头真是个笨蛋,没听到老爷在送客人吗?话听了一半就往那边跑:自己是什么眼睛,居然给小姐推荐了这种丫头。如今她知晓了小姐的身份,怕是嘴上不带门,江南不能让她去,也只能在这赵府呆下去。
太子止住脚步,难不成她已经生疑了,亦还是与父母坦诚实情。
“赵侍郎……”
“殿下!”
轩辕澈看着脚下的男子:“若是肯请你,将令爱许与东宫,意下如何?”
虽然在赵义林的意料之中,但突然提出来,他还吃惊不小,仰望着轩辕澈一时间竟不知回复。这对赵家上下是喜是忧,雪婵是个极的主见的女子,又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么。
“启禀殿下,事关小女一生幸福,这……还得与内人、小女商议。”
如此说来,赵雪婵与父母商议的事,定是自己的身份,以前的身份,还有那些不为人吃秘密。“你捎一句话给令爱,告诉她:本殿下待她始终如一。”
轩辕澈跃上马背,回眸一望:雪婵,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朝夕相处。无论你中了多深的毒,我亦会替你医治。
赵雪迟疑再三,进入父母房中,斥去不相干的人等,令小瑞抱着球球在门外候着。
沉思片刻,便将自己曾是雪婵的事实道出,还有她与乞颜烈之间的纠葛,及上次与父亲借黄金的去向用处。
赵夫人想到唯一的女儿居然吃了这么多苦,早已经泣不成声,而赵义林一脸痛色。
“所以……爹、娘,女儿这一生是不能嫁入皇族豪门。宫廷暗潮汹涌,弄不好哪天这底细就被别人利用,到时候不但会害自己,也会连累家人。思索再三,女儿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你们。自从蕃国进京以来,女儿整日寝食难安,或许离京回江南是最好的法子……太子殿下,今日突然上了闺阁,怕是已经知晓实情,还请爹爹多加小心,明日一早女儿便携小瑞回江南老家。”
赵夫人咽咽哭泣:“义林,这该如何是好?女儿竟然中了这种奇毒,怕是治不了……”
刚才太子殿下那话,分明就是说:愿娶雪婵。
可雪婵此刻的话,便是誓死不嫁皇族豪门。
让赵义林左右为难,赵家世代清白,不曾想自己的女儿竟然是名动京都的名妓,如今虽没有名妓的身份,但那到底是她的过去。与乞颜烈相处的七日,只怕会像印记永远跟随她一身,就算她真的冰清玉洁,做父母的信了,旁人会如何看待。
太子宫。
轩辕澈凝视着画影,雪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若不是今日冒然进入赵家,雪婵的身份之谜依旧难解。
她们是同一个人,听她与丫头的谈话,似是经过很多风雨。她在防备乞颜烈,防备他知晓实情。
当年,雪婵是从乞颜烈身边逃走的,那数个昼夜里,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殿下,听说今儿你又去赵家了?”太子妃佯装淡漠,手里捧着一碗莲子羹,“赵小姐确像雪婵,只可惜她就要嫁给禄王为妃了。”
“洛?”
“这事是早就定好的。赵雪婵嫁禄王,崔茗茗配康王,只是清弟至今未回宫,母后总还得再问清弟的意思。”“丁良娣也去了有些日子了,母后的意思,户部程大人的三女儿就不错,今儿母后也问了我的意思,说近日便择良辰进宫了……”
太子妃可不愿意那赵家小姐入主东宫,近年来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像快燃尽的油灯。父兄说得对,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一定要看住太子,要保住自己的儿子登上储君之位,首先就不能失宠。这几日天天呆在母后身边,察颜观色,虽说母后只说了禄王、康王所要迎娶的名讳,但听母亲对程小姐的夸赞,怕是对她颇有好感。
“母后,可还有转桓之地?”
“转桓?殿下莫不是看中赵雪婵了,这种话我可说不出口,淑妃娘娘可是喜欢得紧。忘了两年前,两位皇弟争美人的事了?可是惹恼了父皇,一张圣旨,竟将她许了别人……”
是在要胁他么?
不,他明日便进宫,直言告诉母亲:自己喜欢赵雪婵,要她做自己的良娣,或许将来还会……看着面前的妻子,她可是个厉害的主儿,别看她外貌妩媚动人,可耍起手腕来,让他不得不佩服。
罢了,见过母后再说。
太子看着桌案上一叠叠奏章,再不能等下去了,以前雪婵是青楼女子身份,他不能有违约祖宗规矩,可现在她是赵家的小姐,父亲又当朝礼部侍郎,做他的良娣绰绰有余。
领着小福子,穿过御花园,候在母亲宫外。
寒喧几句话,太子心中犯疑,优柔寡断便是他致命的弱点。
“好了,今儿若没有别的事,你且下去。”
“母后!”轩辕澈心中一横,跪在母亲脚下:“启禀母后,皇儿近日喜欢上一个女子,还请母亲成全。”
“谁呀?”
难道他有相中的女子,哪个母亲不愿意让自己儿女幸福、快乐,况且他是太子,将来会有很多女人。
“礼部赵侍郎的女儿,赵——雪婵——”
“她?”
皇后熟悉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是淑妃为轩辕洛看中的王妃。轩辕洛的第一个王妃便以才貌出名,当年也是皇后为太子相中的人选,可怎耐淑妃先一步在皇上面前要了此女,自己也唯有退让。
如今这样的情景与当年何其相似,这一次不是自己相中,而太子看中了。
“高大英,你对这姑娘有印象么?”
皇后宫的主管太监一脸茫然,那日来的都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实在没有印象,是哪一位。
“母后,皇儿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求母后成全,将她赐与儿臣为良娣。”
看轩辕澈的样子,真的很喜欢她,美丽?那天在众多女子中间,给她印象最深的便是崔茗茗与程玉莲两位姑娘,一个娇俏伶俐,一个清秀灵气,更难得说话低声慢语,让人听了舒坦。太子妃有时候就有些泼辣,若配太子,还就得温柔的姑娘,可皇后硬是想不起赵雪婵是何模样。
“奇怪,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母后,听说淑妃相中了她,还请母后早作决断……”“儿臣宫中尚有奏章要看,此事就交托母后废心了!”
轩辕澈离了皇后宫,长舒一口气。
小安子站在一侧:“殿下早该来求皇后娘娘了,只怕再晚,就被禄王抢走了。”
“小安子,去赵府!”
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雪婵,她一定很高兴。
从来不曾如此欢喜过,竟然有点期望清弟早日回京,只要他在崔、程两女挑出一位王妃,自己与雪婵的事就能更近了。
什么?雪婵走了?
今儿一大早就离京去江南了。
开门的管家边走边说着:“可不,今儿走的时候,夫人都哭了。小姐此回江南,说是以后就不来京城了,连丽人坊的主管都辞了,还说以后便在赵氏祖宅住下,要过与事无争的生活呢?”
“她怎么能走呢?”算着日子,就这几日,清弟就该要抵京了,“告诉赵义林,让他速把女儿截回来,皇后那边已经将她列为皇子妃的不二人选!”
还未走到花厅,愤愤丢下一句话,出了赵府。
赵义林欺人太甚了,为了不把女儿嫁给他,竟然让她回江南,还说以后都不来京了。这一回去,只怕求亲的人便会络绎不绝,这个玉狐狸真不把他当太子。
赵义林刚回府,老管家便中午时太子殿下的话重复一遍。
雪婵长得太貌美了,加上她的气质神韵又太吸引人的目光,被皇后看中,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早知女儿的过往,那天他就不该逼女儿进宫。
若不找她回来,待皇旨临门,又会大乱阵脚,可是,万一女儿身份的事传出去,又将如何……
真真是让他为难,身边连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没有。
“老爷,还是将大小姐截回来罢!往后的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大小姐冰雪聪明,想必会有化解的法子。”
“快派人去追!”
管家浅笑着:“回老爷,小的已经派府上两骑快马去追大小姐了。”
既然已经去了,又何必再告诉他,有这样的奴仆,赵义林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赵府的大小姐能飞黄腾达,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跟着沾光。
年老的皇上,路过淑妃宫,听说她这几日又病了。
病榻上的淑妃,神情憔悴,勉强支撑着身子。
“爱妃,怎样了?”
“回皇上,怕是那日饮了太多凉茶,凉了胃,总是没有胃口……”
皇帝握着淑妃的手,老了,都老了,隐约能瞧见淑妃头上的白发,仔细一看,是阳光折射。
“皇上,明儿康王就要抵京了。皇子们的婚事还有劳皇上费心,臣妾就看礼部赵侍郎的女儿不错,还请皇上成全……”
这名字听过,昨儿皇后不是说太子相中了此女吗?正请求赐婚呢,这是怎么回事,两年前才闹了出两皇子争一女的事儿,如今又重演了。“你们这是怎的了,皇后正求朕将她赐与太子,你怎么?”
太子?
皇后相中的不是程玉莲和崔茗茗,什么时候又转到赵雪婵的身上了,虽说那两位姑娘也不错,可淑妃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子,更难得她有一颗与世无争的心。洛儿的心事就是太重了,正需要个这样的女子相辅相承。
“罢了,太子与洛儿的婚事,就在程玉莲、崔茗茗之间挑选吧!”处理类似的事件,他还是惯用以前的方式,与其因一女伤了兄弟和气,不是另赐良缘。
赵雪坐在阁楼上,昨儿黄昏被截回,今儿午后才回到赵府。
一切都变得太快了,快得让她无法左右与应对。
千躲万闪,终竟没有躲过去,如今已经是皇子妃铁定的人选。
皇子妃?是太子?是康王还是禄王?
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被迷路笼罩,而她又惧再生变故,根本不能离开赵府,唯一能做的便在静静地呆在府上。
绿珠还巴巴地期望她回江南一叙呢?而她还打算去南边再开一家丽人坊。
如果尊贵的身份带来的是困惑,她宁愿是丽人坊的孤女,没有亲人,或许这样她便能更自由。
今儿的大街上异常热闹,听说康王轩辕清班师回朝了。
在困惑之后,赵雪很快便有了新的想法,躺在床上一遍遍地想念着属于自己的年代与时空。
康王府。
轩辕清这次回来,从南边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很普通的女子,在剿灭海盗的时候,整个岛上的居民都因自己被海盗杀害,唯有她因为赶往岸上给轩辕清通风报信才幸免于难。
两年多里,这个女人帮了他很多,又对他有救命之恩。
照顾她,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
“启禀王爷,太子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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