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胡话-《我见公子多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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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代平国公方铁之,原是圣智皇后凌氏的姑父,曾襄助其灭王党、平戎狄。后又追随圣武先帝秦昊轩平叛靖王之乱,救出被囚的顺平帝秦昊元。随后同后来的宁国公齐少枫一起迫废帝顺平禅位,这才有“圣武中兴”。圣武帝秦昊轩兵不血刃夺得大齐天下,方家有从龙大功。

    因此方家是“圣武中兴”时所封世袭罔替的两府国公之一,另一府为齐家。

    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位同郡王。无上的荣耀,极致的荣华。却也是万恶之源,纷争之始。这场祸事便源于这国公的爵位。

    平国公方庸膝下两个嫡子,可却是父爱幺儿,母爱长子,各有偏好。

    前两日,方庸正式宣布,自己已向朝廷递了折子,欲立二儿子方玉廷为世子,将来他百年之后自然也是由次子承袭平国公爵位。

    谁知此言一出。立时引起轩然大波。长子受不住这个刺激,一连几日借酒消愁,随后醉酒骑马出去散心,却不慎坠马,也是命本该绝,后脑正磕到了石头尖儿上,人当场便没了。

    平国公夫人对长子自幼如珠似宝,命根子一样,乍闻此信,人当即便疯了,一腔丧子之仇全都记在了方庸身上。若非他偏心,将国公之位另传次子,长子怎会身亡?于是,因仇恨已经完全疯魔的平国公夫人,趁平国公在儿子灵堂上哀哭之时,手起刀落竟手刃亲夫……

    次子方玉廷自幼与父亲感情深厚,现已在军中挂职,平时宿于军营。那日得兄长噩耗,于是急回家中,却不料正见生父惨死,满地鲜血,下人们吓得四散奔逃,平国公夫人似犹不解恨仍双手握刀拼命捅着尸体……方廷玉当场就被激得发了狂,大喝一声,拔剑便刺……平国公夫人自此芳魂缈缈随风而散……

    “此事现下可以说是京中最大的新闻。方玉廷已被收监,方家嫡枝尽殒。现如今旁枝都憋着劲要挣这国公的爵位。”

    “我昨儿进宫,太后倒提了一嘴。”秦主恩皱了皱眉,“但不过也只是抹了抹眼泪,其他倒没多说。”

    “太后……”大福赶紧垂手恭立,毕恭毕敬道,“太后那是怕您操心,累着您。再说她老人家那枝儿已经没人了,虽是方家人,但也没有跟着其他旁枝去抢爵位的必要……”

    “这个还用你说?!”秦主恩瞅了大福一眼,“方玉廷现在怎么样了?看外祖母的意思是想保他。”

    “这……毕竟方二公子现在成了嫡枝的唯一子嗣……太后又幼年失怙被养在平国公府,自然对嫡枝一脉感情深厚……”

    大福不敢明说,云山雾罩地顺着秦主恩说了一通儿。

    哟!大福这是出息了!说话都学会拐弯抹角了!秦主恩挑了挑眉。看来成了亲后,果然不一样呀,聪明不少!

    “太后自然是想保的。”秦主恩曲指敲了敲圈椅的扶手,忍不住皱眉,“可弒母大逆,罪无可恕。恐怕外祖母要白操心一场了。”

    “也不尽然!”二禄边接口,边“刷”地展开了他那把宝贝折扇,却并不舍得去扇,只僵硬地擎在胸前,“现下京中对此事分作两派。一派像爷说的,弒母大逆,应斩立绝。

    “可另一派却称大齐律有云……呃……父,呃……父……父什么……哎!反正就是爹被人杀了,儿子给他报复不算犯律法。”

    “‘父祖被人所殴而子孙助斗者无罪。父不受诛而诛之,子复仇可也。’”秦昊轩实在是看不下去二禄吭哧瘪肚的样子,替他背出那条律文。

    ”对对对!”二禄欢喜得跳脚,全然忘了他斯文人的人设。

    “似乎也有道理。”秦主恩揉了揉鼻梁,“那官衙那边儿怎么定的此案?”

    “嗐!定什么呀!”大福满脸鄙夷,“就京兆尹鲍大人那胡涂车子,他能审得明白吗?就算他有那脑子,他也得有那胆子敢去审呀!虽说京兆府管着京畿内外的刑案民生,可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呀,随便拎出个人就能压死他一个四品京兆尹。

    “这方玉廷案涉及着太后的娘家。而死了的平国公夫人陆氏又是宫中丽嫔娘娘的姐姐,东静伯陆家的女儿。这两尊大神,就是再借鲍大人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审呀。自从方玉廷被送进大牢,鲍大人就一直称病。”

    “可不是嘛。”二禄看着若有所思的秦主恩,小心翼翼地摇了两下扇子,“这都病了有个十来天了。鲍大人是收监方玉廷后突然就病了。如今别说判案,连堂还一次没过呢。”

    秦主恩心不在焉地捞起自己身上的玉佩转了转。说来他和这方玉廷算是表亲,自小也玩闹过几次。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自己成了这京中有名的纨绔混混。而平国公府二少爷却是出了名的上进。所以十来岁后,二人就没什么交集。

    他知道方玉廷其实心里是颇瞧不上他的。呵,他自然也不会瞧得上他。可,毕竟也是自小就认识的……

    秦主恩低头叹了口气,随后却又自嘲一笑。唉,细算起来,这京中岁数相仿的世家公子谁不都是“自小认识”的?这样的“正经事”也有的是“正经人”来操心。太后、皇上那儿现下说不定正如何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帮他脱罪呢。他这个出了名的纨绔只一味去胡闹便是。吃喝玩乐、寻花问柳才应是他的“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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