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夢里窺真-《拂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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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兵馬?”長青先生想起當初在天池岸邊激戰,安屈提被程三五重創之后,為求自保脫身,施法召喚四尊磐石巨像與數百骷髏兵馬。
這等法術手段讓長青先生大開眼界,在中原漢地,但凡操弄尸骸,無一例外被視為外道邪術,向來不為世人接納。
因此操弄尸骸的法術在中原一帶,難得長足發展,就算是旁門左道,也無非是玩些勾招亡魂、養煉法物的伎倆,上不得臺面。要是做得太過分,那更會招來朝廷與佛道高人的追殺圍剿。
而安屈提召喚的骷髏兵馬,并非沒有實質軀體的幻影,當初長青先生施法結陣,清楚看到前鋒將士與骷髏兵馬對壘搏殺,兵刃交擊之聲當不得假。
唯一特別之處在于,骷髏兵馬被重創砍翻之后,會迅速崩潰散碎,化為細密沙塵,仿佛它們就是從茫茫大漠中被挖掘而出,聽從安屈提的號令,不知疲倦地對敵人發動攻擊。
盡管長青先生已經得了方尖石柱上的碑文拓印,可要完全解析透徹,并非朝夕之功,所以眼下他也搞不懂安屈提的法術究竟是如何運轉施展的。
“然后呢?”長青先生緊接著又問。
“然后?”程三五手刀連揮,重現著夢中場景:“我一通亂砍,嚇得那安屈提尖叫連連,眼看要被我追上,他變成一只老鷹,趕緊飛走了。”
“老鷹?”長青先生面露不解。
蘇望廷猜測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祆教多以鷹隼為徽號,老程或許是在拜火祠見過,所以才夢到安屈提變成老鷹飛脫。”
長青先生修持道法,自然多在心念神識處下功夫,知曉夢境玄妙,解夢學問講究一個因人而異。以程三五那種粗魯莽撞、行事無忌的性情,應該不是受到安屈提的驚嚇而做夢。
“那之后呢?”長青先生問道:“安屈提變成老鷹飛走,你也跟著飛么?”
“我干嘛要飛?直接拉弓射箭,一箭就把他射下來了。”程三五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我剛把那老鷹射下來,正好嘴饞,順勢把他扔進熱水里一滾,燙掉羽毛,然后架在火堆上,當場烤了吃。”
長青先生啞然失笑,不過這也符合夢境之中事物混淆的狀況,譬如為何會有弓箭,被射殺的安屈提為何沒有變回原身,熱水火堆又是從何而來,這些問題在本就離奇顛倒的夢境中,反倒顯得理所當然,一概沒有答案。
“難怪你說夢話時,還會提到什么烤雞。”長青先生發現自己也是傻,干嘛要追究程三五的夢境?他又不是那種能于夢中窺見過去未來的有道高人。
“對了,當初在神宮深處,你是如何打敗安屈提的?”長青先生忽而又問。
程三五方才那興致高昂的表情漸漸消退,抓了抓胡子,回答說:“那家伙有傷在身,我沖上去三拳就揍倒了。”
長青先生半信半疑,盡管程三五所發刀芒的確一度重創安屈提,可是當他趕到鏡殿檢視無頭尸體時,發現安屈提胸口巨創已然愈合,想來尚有幾分余力負隅頑抗,而且他有星髓在手,法術威力大增,絕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只不過當時大家都沉浸在戰勝強敵的興奮喜悅,誰也沒有過問程三五究竟是如何殺死安屈提的。
“我也曾習武數年,雖然只得平平二字,但高深武藝、罡氣奇功,我可不是一無所知。”長青先生又變回往常那自負形容:“武者外發罡氣,固然是有制術破法之能,但也并非絕對。
“別家不說,就以我道門而言,法術乃役神御氣而成,神念越精、氣機越盛,法術效力與威能自然是越強大。尤其是那些符箓道派,以神念構成諸般真形,再行布內外氣機成就法術,符篆落筆間宛如榫卯咬合,真不是光靠強悍罡氣就能動搖破壞的。安屈提何等人物?連大清凈寺的主持都敗亡他手,哪里是隨便三拳就能打死的?”
坐在對面的程三五眼皮耷拉,十足像是書院里那些不認真聽講、昏昏欲睡的學子。蘇望廷見狀偷笑不已,長青先生一拍桌案,喝道:“我們都沒喊困,你睡什么?”
程三五撓頭說:“你說起這些東西,就跟和尚念經似的,嗡嗡嗡個沒完,我哪里聽得懂?”
長青先生咬牙暗罵,他自負之余,也難免好為人師,受不得程三五如此愚昧蠢笨,卻理所應當、不以為恥的模樣,打定心思要讓這個無腦夯貨長長腦子。
“我真的只用了三拳就打死了那家伙!”程三五正要辯解,抬頭指向對面:“不信你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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