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法庭辩论-《性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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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战告捷,最后的胜负还得看法官的判决。”
“我听人说,现在打官司是胜负在庭内,功夫在庭外。还有人说,现在打官司不是打‘官司’,而是打‘关系’。咱们是不是也该去活动活动?”
“本来身子骨就不强,再扭了腰!老实等着吧!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也就是初战告捷!不过,陆伯平也真够狡猾的,差点儿就让他给甩掉哦。”宋佳有声有色地讲述了早上追踪陆伯平的经过,特别渲染了她在紧急情况下的机智和果断。
讲完之后,宋佳看了一眼洪钧,似乎是在期待赞赏。但是洪钧却仰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宋佳不禁有些失望。
回到事务所之后,洪钧对宋佳说:“你最好先给公安局打个电话。我估计那位秦志刚正在抱怨你让他白跑了一趟呢!”
洪钧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玻璃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树叶。虽然夏哲一案的辩护工作结束了,虽然他在本案中的工作相当成功,但是他却没有获胜后的喜悦,没有成功后的欢乐,只有沉重的关于人生的思考。他似乎悟出了一些人生的道理,但仔细想,又还没有完全明了。
宋佳连续叫了两声,洪钧才转过身来。宋佳瞪着眼睛问:“想什么哪?这么投入!”
洪钧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问道:“你打电话的结果如何?”
“看来这学生就是不如老师。不服不行!秦志刚正憋着跟我算账呢。他以为我故意涮他,非让我请他撮一顿,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我看不冤。谁让你随便就给人家派活儿呢!”
“我当时真以为陆伯平是去坐那趟火车的。你看,我们有梁高提供的情报,而陆伯平千方百计把我们甩掉之后又来到了北京站,这一切都吻合了。对了,你怎么知道陆伯平没去坐那趟火车呢?”
“你把陆伯平估计得太简单了。这也有我的责任。这两天,我的思想都集中在夏哲的辩护上,没有认真考虑陆伯平的问题。其实,我们认真分析一下就会发现陆伯平去承德的事情存在疑点。首先,梁高怎么会知道陆伯平要去承德?毫无疑问,陆伯平已经知道自己的危险了。他是个聪明人,而且他不会不了解梁高的人品。如果他真想逃跑的话,他会把自己的行动计划告诉梁高吗?我看不会。你别忘了,陆伯平干过侦察。如果说这是他安排的金蝉脱壳计,我认为更符合他的性格。其次,陆伯平为什么把他的手杖留在车里?而且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我们都知道那根手杖是陆伯平的心爱之物,而且与他形影不离。他之所以忍痛割爱,一定有他的用意。大概他生怕跟踪他的人没记住车号,所以才用这手杖来表明那是他的汽车。当然,他这样做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不再需要那根手杖了,或者说他认为那根手杖不便携带了。你想一想,如果他真要坐火车去承德,他会这样做吗?我想答案应该是明确的!”
“是啊!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而且并不复杂。可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宋佳的语调中流露出沮丧。
“推理不仅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习惯。在很多情况下,人们没能作出某个推断,不是因为他们不会作出这种推断,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养成这种习惯,因而也就忽视了那些可以导致这些推断的现象。如果你把这些现象告诉他们,让他们进行推理,他们恐怕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比如说,方琼之死的推理。如果我们事先告诉公安局和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去注意案发时夏哲与方琼的距离以及尸体上的射击残留物痕迹,去分析言词证据和勘验笔录之间的矛盾,那么他们大概也都能作出夏哲不是凶手的推断,但问题是他们没有想到要从这个角度来分析案情,可能他们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夏哲就是凶手了,可能他们已经习惯于根据口供来定案了。在很多情况下,人们判断的失误并不是由于缺乏分析问题的能力,而是由于忽视或遗失了某些重要的信息。正因为如此,很多人在听别人讲出推理结果时都会情不自禁地说:哎呀,原来就这么简单!我认为,人们在推理能力上的差别并不表现在你能否观察到某一现象,而是表现在你能否注意到某一现象;并不表现在你是否知道某种分析问题的方法,而是表现在你能否自觉地运用这种方法。你明白了吗?”洪钧又不由自主地带出了讲课的口气。
“太可惜了!”宋佳摇了摇头。
“什么太可惜了?”洪钧一头雾水。
“这么精辟的语言,这么精彩的讲演,只有我一个听众,是不是太可惜啦?”宋佳一本正经。
“啊,你现在享受的是‘一对一’的教育。往高了说,你在读博士研究生;往低了说,你在念私塾。没跟你收学费就得了,还说风凉话!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洪钧也假装认真。
“嚯嚯!这么说我给你打工还欠了你的钱?你可真比黄世仁还黑!”
“教书收费,天经地义!都像你这思想,咱们国家的教育能上得去嘛!难怪咱们国家老是教育经费不足呢!我告诉你,从孔老夫子那时候起,学生就得给老师送‘束修’。就是把10条干肉捆在一起,给老师送去。懂吗?送干肉!”
“干肉?那牛肉干儿行么?”
“行啊,是肉就行!”
“不过,我要是到商店对售货员说买10包牛肉干儿送人,他们准以为我要送给哪个小孩儿呢。这是不是有损老师形象啊?”
“没关系!只要老师爱吃就行!”
“谢谢老师指点!”宋佳装模作样地按京剧里的样子行了个大礼。
“不必多礼!就行三次吧!”洪钧也以同样的口气说道。
宋佳果然又行了两次,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学生愚昧,尚有一事不明,望老师指教!”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问吧!”
“学生不知那陆伯平于北京站脱身之后逃往何处,还请老师明示。”宋佳得意地看着洪钧。
“这个嘛……”洪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宋佳撇了一下嘴说:“一到关键时刻就有人救你!我怀疑你是不是真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洪钧又笑了:“这叫‘吉人自有天相’!不过,等客人走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宋佳半信半疑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她打开房门一看,来人是陆婷,便把她请进门厅,问道:“你找洪律师有事儿?”
“不!宋佳姐,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陆婷的心情似乎很不平静。
“那就到我的办公室来吧。”宋佳领着陆婷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陆婷在走过洪钧的办公室门口时,有礼貌地停下来和洪钧打了个招呼。
进屋后,宋佳关上门,让陆婷坐在椅子上,问道:“又出了什么急事儿?怎么也没事先打个电话过来?”
“倒不是什么急事儿。只是我觉得在电话里说不太方便,就冒昧地来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说吧!”
“昨天晚上,我妈挺晚才回家。她说是我爸请她出去吃饭了。然后她交给我一个存折,说是我爸给我的。”
“多少钱?”
“10万块!”
“真不少,看来你爸的心里还真有你这个女儿!可问题是他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是啊,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这两天听了洪律师讲的情况,我觉得我爸犯的罪过不小。我不知道他给我的这笔钱是怎么来的,我是不是可以留起来,所以才来问你。宋佳姐,最近的事情把我弄得晕头转向。我现在特没主意!虽然咱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你是个热心人,心眼儿又好,我愿意听你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存折交出去?”
“交出去当然省事儿,可先得看看有没有必要。这事儿我也拿不准,你最好还是去问问洪律师。他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跟他讲,没事儿!”
“我知道洪律师是好人。可不知为什么,一要跟他说话,我心里就特紧张。其实他的样子并不厉害,说话也挺和气,可就是让人紧张哦。”
“这我知道。你呀,就是老觉得他是个人物,挺值得你尊敬的。所以你要跟他说话的时候,老跟让首长接见似的,自然就觉得紧张。不瞒你说,我一开始也这样。老觉得他比我高出好几个层次,每次要跟他说话之前都得使半天劲。后来我想开了。我累不累呀?他有他的本事,我有我的长处。你猜怎么着?只要你在心里觉得跟他平起平坐了,再跟他说话就不紧张了。我现在跟他说话就特随便!我还告诉你——”宋佳压低了声音对陆婷说,“这些男人,只要你不把他当成个人物,他也就不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男人和女人都关心自己的形象,可是关心的角度不同。女人最关心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漂亮,是不是有魅力;而男人最关心自己的形象是不是能表现出他的身份和层次。这是天生的差别。所以,当你和男人接触的时候,甭管他地位多高,甭管他多有身份,你都得想办法帮他放下架子。特别是和你经常接触的男人,包括一起工作的男人。如果他一天到晚都端着个架子,而你又一见他面儿就紧张,那你们俩都得累死!相反,你跟他开开玩笑,甚至吵吵架,那你们俩就都会觉得轻松愉快。当然,玩笑不能太过分,吵架也不能弄假成真,关键是要把握好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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