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太上忘情-《非常道(lhc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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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龙降,蓟子训心里那股揪心的不快便如云烟般消逝无踪,龙降自然也听说了许多关于眼前这位小兄弟的传说,连苍舒他们都没有办法,他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资安慰,只是傻傻地裂嘴笑着。

    龙降在苍舒他们五个师兄弟身材最是魁梧,脾气也最为刚烈,虽然有些口讷,但为人最是诚实,蓟子训见着这副神情,挥了挥手,似乎想把泽园里所有的不快全都驱散似的。

    龙降现时已搬回和音皑合住,屋里则另加了一张床铺,便是给蓟子训以后睡觉的地方。蓟子训他们回屋的时候,音皑他们还没回来,龙降则说,已经十来天没见苍舒他们回来住过,想必又被关在什么地方苦修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了许久,夜也深了,蓟子训见龙降精神虽好,但终究没有痊愈,也不敢太多惊扰,便说睡吧,却是辗转反侧,竟然是从未有过的不能成眠,只觉心内焦燥难受,心烦意乱,种种往事又一一涌上心头。

    想青使大哥此刻却不知是安还是危,木瑶则是相见遥遥,碧奴的复活更觉渺茫,使童大人却寄予厚望,而自己居然在一个月内连个蓄气都不成,哪有什么道性,哪有什么木缘,新来的弟子谁不比自己强。

    想到这里,只觉一股悲哀涌上心坎,直想放声大哭一番,待看见龙降此刻睡得正酣,又生生将哭声咽回到肚子里去,却是拼命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发出一声。

    又自怨自艾、抽抽咽咽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龙降正怪怪地瞧着自己,蓟子训却只觉头疼欲裂,全身胀痛,想撑起身子爬起来,却啪地一声又跌回床上,竟是全身软弱无力。

    龙降更是感到吃惊,昨天见到蓟子训虽然精神有些不济,但面色还好,但今天看去,却是双目深陷,两眼红肿,神情木讷,面目可惧,探手往他额中一托,却如火烧般发烫,连忙道:“躺下,躺下,你发烧生病了,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你可万万要躺好。”

    蓟子训想哭,却忽然又想笑,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要塞牙缝,自己在滟林、焚烈洲这日日夜夜,哪个地方不是环境恶劣的水深火热之地,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自己却仍是活蹦乱跳得活了回来,好好地回来在这床上睡了一晚,居然会生病了。

    大夫来了用手测了下头额,又把了会脉,便淡淡说:“心火太盛,抑郁难排,又感风凉,没有大碍,只是要多加休养,过不了几天便会没事。”开了几贴药,让龙降到药房里去取,便走了。

    蓟子训看着龙降拖着仍然蠃弱的身子为自己烧水煎药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一个月前,他还是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却是怎么也料想不到一个月后自己会倒在床上让他服侍。

    服过药后,又昏昏睡去,待朦胧醒来,只见屋里烛光明灭,已是深夜,龙降高大瘦弱的身子却正东倒西斜地趴在自己床前,一时不敢动弹,便睁着两只无神大眼望着篷顶一直到天明。

    日子就这样毫无意义地一天天过去,这段时间倒有许多人前来探视,便连兼谟等新人也成群结队前来探望,若其也来过一趟,只是却由兼谟陪同着,大鸿则是天天往这里奔,大鸿无论体格还是性子都和龙降极为相得。

    清流也黑着脸来过看望过,却只是长叹一声,便摇头而去。

    蓟子训一病躺下,竟足足躺十来天,在床上时间久了,也感觉有些麻木了,生命就这样慢慢流逝,有时候想想真是奇怪,便如这黑不溜秋的篷顶,总有一天,也会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呆呆地盯着它看。

    而这逢顶又何尝不是天天看着这世人在自己底下忙碌着,奔波着,直至有一天会离开这屋。逢顶还是这逢顶,只是生活在这篷顶下的人却是一茬换着一茬。

    生命的意义便在于此?天天躺着看这篷顶?蓟子训又在夜半惊醒,一年来在滟林奔波,也许是修了道丹风胎的缘故,一直没有了夜尿的毛病,但这些天生起病来,那种在梦中飞流直下的冲动常常让自己心悸。

    但还好,总能惊醒,一醒来便要起床撒尿。大鸿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陪护,晚上便睡在音皑的床,音皑他们已经也快一个月没现身了。

    解过手后,蓟子训已经再无睡意,披着衣服,便在玉晨坡漫无目的地行走起来,抬首望空,却见一轮明月当空,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掩映着花木疏影,皓皓皑皑,飘洒着万千银霜。

    月周则衬着柔和似絮,轻匀如绢的浮云,清辉幻成一轮彩色的光晕,由深而浅,若有还无,只给你一点淡淡的喜悦,和一点淡淡的哀愁。

    这月夜此刻正映着蓟子训的心情,百无聊赖之极,蓟子训信步便往锁妖关走去,此刻锁妖关前已无人把守。

    想及苍舒曾经说过的禁制,不觉喟然长叹,正欲折返,忽听一人轻道:“这般晚了我们便回去吧,若是教巡夜师兄们看见了,总归不好。”

    正是若其的声音,听来有些惶张,却又听得另一人却道:“不妨啊,我们只是走走看看,这月夜挺美的,很久没有这般舒心惬意了。”竟是臧宫长老的声音。

    蓟子训见这大半夜的若是现身出来,那真是唐突佳人,连忙找了个隐蔽所在躲了起来。

    那两人听脚步也是往着锁妖关过来,臧宫立在雄伟高大的锁妖关前,竟默默凝视着在月光掩映下有些惨白的巨大石环。

    臧宫仍是蒙着绢幔,蓟子训离他们仅丈余,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绢幔随着呼吸飘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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