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静谧！百年的思念-《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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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熟悉的容颜
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暴烈，赋予了世界以温柔的生机。
共和国第二医院的特护病室内，一群医疗者紧张的忙碌着，不仅仅是紧张病人再次恶化的伤势，更紧张身边站着的那位金发女子。
整个共和国最顶端的人，民主国度最大权利的掌控者，元老院的大执政官——塞勒妮尔，安静的注视着抢救者和被抢救者，微微上扬的下巴，以及眯起的眼睛和上挑的嘴角，这些习惯性的动作糅合出一种俯视的气息。
“就这样让她握着吧，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进手术室。”塞勒妮尔制止了想帮自己手腕重获自由的护士，继续让琉叶紧紧的拉着自己，还安抚一般的轻轻抚摸对方裸露的手臂。
“大执政官阁下，您这样会干扰治疗的，而且您不应该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欧若拉冷静的提出异议，不明白傲慢的塞勒妮尔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您有什么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吗？”
“这出自于我个人的意志和感情，如果一定要以大执政官的身份来说……我希望在这里给予我的卫队长活下去的勇气。”塞勒妮尔看着周围的医生，坚决的意念如有实质般散发出来。“我在这里给大家的治疗造成影响了吗？”
理所当然的答案，在上位者威严的震慑下，没有人有敢说大执政官是障碍的一般的存在。
在这时候，仍然不受影响的只有寒冰一样的肃政督军了。“您的卫队长？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姬临节的时候执政官卫队损伤惨重，我的卫队长也殉职了，所以我刚刚晋升琉叶为中校，领执政官卫队队长职位。”语气柔和，却不容反抗和质疑，死死的看着对方。“还有其他问题吗？”
“请慎重使用自己的权力！大执政官阁下。”欧若拉的愤怒以更加凛冽的寒冷表现出来。“您的一切决定都应该是建立在为共和国考虑的基础之上！”
“正是出于为共和国的考虑，我认为让姬临节的战斗英雄来担任这个职位最合适不过了，况且他还刚刚击毙了逃走的恐怖分子……”塞勒妮尔露出了笑容。“无论是共和国公民还是元老院议员都会赞成这份任职的。”
“我在昨天就已经给阁下发送过这次事件的调查报告了，您应该清楚事情是怎样的……”欧若拉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医护者。
“够了，那份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报告没有任何意义。我行使的也是正当的权利。”扬了一下一头的金发，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直截了当的说吧，如果对我的决策有意见你可以去履行肃政督军的使命，召开执政官会议否决我的任命。如果你有信心成功的话……”
她居然毫不犹豫的挑明了……欧若拉感到很惊讶，塞勒妮尔是非常强势的人，果断而决绝，但从来不无谋或冲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仍然在昏迷中的琉叶，你究竟是谁？难道和塞勒妮尔有关系？……
这时候，肃政督军的目光被一个闪烁的饰品所吸引，是一枚精致的项坠……
由于处理伤口而解开上衣，露出高烧的潮红染成一片绯色的胸部，同时也清晰的衬出，少女脖子上那精美冷漠的金属光泽。复杂的镂空和花纹说明不是机械的量产品，而造型也并非这个年代流行的风格……
“我明白了，公务繁忙，请恕我先行告辞。”欧若拉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礼，退出了病房。
让元老院驳回任命是不可能的，不过至少掌握了一些线索……菲碧，和那个项坠……想到这里，肃政督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即便是迎面照来的阳光，也没能化开笑容中的冷漠。一定会摸清楚你真实身份和目的，琉叶中校……
琉叶睁开双眼，感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半边胸部都火辣辣的。而窗口，正有一个金发的熟悉身影背对着自己，那不是梦……
“菲碧……我死了吗？”
金发的背影听到了少女的呼唤，转过身，微笑的看着病床上的对方。“很遗憾，你没有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呢。”
不是菲碧！虽然是一样的背影，一样的发色，连容貌都和那模糊的梦中如此相似！但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这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骄傲和自信。温柔的菲碧绝对不会这样的……
一百年了，她早已不在人世，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失望的感情涌上心头，语气也变得低沉而落寞“你是谁？”
漂亮的眉头挑了起来，塞勒妮尔感到一瞬的差异：居然会不认识我？在这个信息发达到隐私几乎不复存在的时代，或许有人不认识一个公寓里十几年的邻居，但是怎么会有人不认识共和国的大执政官？
然而语气并没有泄漏心中的疑惑：“我的名字叫塞勒妮尔，或许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塞勒……呃，大执政官阁下！……”琉叶的脑袋上流下一滴冷汗，回想起当时在基地里的资料中夹杂的模糊照片，然后是姬临节那天岿然不动的金发身影，再对比眼前这个从容微笑却散发着威严气息的女子。琉叶觉得自己的任务和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
“呵呵，共和国用于社会公益的基金总是不能完全到位，这里面也有我的责任。”塞勒妮尔平静的看着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北岭孤儿院应该没有足够的资金安装视频通讯和卫星信号接收器吧……难怪你不认识我。”
“是的……大执政官阁下。”琉叶松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能蒙您亲自前来探望，下官不胜惶恐。”
“好好养病吧，你的正式晋升命令书很快就会下来。我期待着你作为执政官卫队长的表现，琉叶中校。”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对方的脑袋，鼓励的微笑着。“对了，菲碧是谁啊？”
卫队长？中校？还没有将对方的语句完全消化……虚弱的身体却习惯性的蹭上了对方的手。“菲碧……是我非常重要的人，她也喜欢抱着我抚摸我的头发……每次我遇到挫折她都会这样安慰我……啊！对不起，大执政官阁下。”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琉叶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对方柔软的手。“菲碧是我好朋友凯瑟琳的小名……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不过现在已经……”
少女编造着补漏的措辞，并庆幸着自己的机警，偷偷的看了一眼塞勒妮尔。发现对方仍然一幅赞赏的微笑，给人一种不置可否的感觉……
深夜，东泉郡的灯火熄灭了一半，只有红灯区等通宵娱乐的场合仍然放射着耀眼的活力。在元老院的办公区，还有几点不灭的光源，表示着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中还有人没有休息。
肃政部，普拉斯妲感到万分的惊诧，因为自己的上司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网络终端中翻阅首饰的资料。平时的欧若拉从来不关注也不佩戴任何首饰，因为她认为首饰是父系氏族的奴役象征（注一）。
难道，女为悦己者容？这句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亚洲古语突然跳进了普拉斯妲的脑子里。打了个寒颤，红发副官对自己荒谬可笑的联想感到羞愧……
“找到了！理性的光辉……就是它。”欧若拉终于在资讯的海洋中找到了中午看到的项坠。然后转过身在另外一台军政专用信息终端上输入了两条搜索信息。
搜索一，首要关键字：理性的光辉；关联关键字：持有者。
搜索二，首要关键字：菲碧；关联关键字：琉叶、塞勒妮尔、执政官、任平。
想了想，欧若拉又在第二条搜索后面加上了一个关联关键字：“恐怖分子”……
注一:首饰的象征意义，从二十世纪开始，部分女权主义者认为首饰是男性奴役女性的工具演变来的。镣铐演变为手镯、枷锁演变为项坠、在耳朵上打眼的标记演变成耳环等等。但是这种观点始终不被大部分人认同。值得一提的是，二十一世纪某些男性非常赞同这种观点，并以此为理由拒绝给自己的伴侣购买首饰……
第二节 春日的林荫
第二医院大片的绿化带，给病人们提供了良好的空气和更加良好的心情，特护病房中，琉叶的身体也在充满生机的环境中一天天好转。
没有了任平阴魂不散的欠揍笑容，也不用为了经济问题去啃恶心的土豆，每天躺在病床上，看着可爱漂亮的小护士用心的服侍自己……这种安逸日子几乎让琉叶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理想国……应该就是这样的世界吧！
为了所有人都可以获得这种幸福美好的生活，乌托邦的目标一定要实现！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悖论：如果所有人都有可爱漂亮的小护士服侍，那么谁去服侍可爱漂亮的小护士呢？……如果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的汗水之上，那么所有人都平等的理想世界会有幸福吗？……
不对，即使没有人服侍一定也可以感到幸福的！只要不去伤害别人大家就都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了！
没错，乌托邦一定会建立的，因为这是所有向往美好的人共同的愿望！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应该如何建造那个理想的国度，但是我已经拥有了明确的目标！不会牺牲任何无辜者的生命，只要将阻挡我的敌人统统打倒就可以了！
任何人都无法停滞世界的进步！琉叶露出了真正开心的微笑，望向窗外，那里是一片温暖圣洁的阳光。少女伸出手，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金色身影。“任何人都无法……包括你，塞勒妮尔……”
“嗳？好像有谁在念叨我的名字呢。”病房的门突然打开，理论上应该日理万机的大执政官阁下走进了病房。“真是伤脑筋啊，几天不见就这么思念我了吗？以至于大白天的还在喃喃自语，这真是过分优秀者的罪过啊。”
“塞勒妮尔阁下……您又来探望我了，请不要让下官耽误您宝贵的时间吧。”每过几天，这位金发的大人总是会来探病，受宠若惊的琉叶已经惊到几乎麻木了。而且现在少女已经坚定了这样一个认识——大执政官这个职位其实是很悠闲的。“还有……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您下次先敲门。”
“哦呵呵呵呵~我可是在忙碌的公务中聆听到下属濒死的呼唤才赶来的啊，刚才还看到你虔诚的伸出手，深情的说着我的名字呢。”大咧咧的座到病床前，塞勒妮尔直接捏住了对方白皙的小脸。“关于敲门的问题，你要拥有作为卫队队长的自觉啊！在我面前你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所以说……”大执政官湛蓝色的眸子闪烁着让人迷醉的幽深，散发出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威严，“即使你正在换衣服也没有什么，被我看光了也不用感到羞耻，我不会介意的。明白了吗？”
琉叶感到一阵无力，“日绕啦，害房海俄……（知道了，快放开我……）”
“好好养病吧，这是礼物。我还有公务先走了。”意犹未尽的松开对方的脸，塞勒妮尔离开了病房，最后还不忘调侃的补了一句。“手感不错，我会经常来享受的。哦呵呵呵呵~”
看着小桌上留下的一盒精美的糕点，琉叶突然觉得有一种罪恶感。塞勒妮尔不像是坏人啊，至少对自己很亲切……即使有充分的理由与之敌对，背叛他人的信任，这种行为本身不就是罪恶吗？
说到背叛，不由想到了琴音……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去，许久无法恢复。
轻松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开始几次因为护士帮自己擦洗身体，而尴尬到想自己掐死自己以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而琉叶的身体也基本上恢复了健康。
绿化带中，琉叶推着一个轮椅慢慢的走动，轮椅上是同样在养伤的后勤参谋任平。
“空气真好啊。”少女的心情非常愉快，笑眯眯的看着轮椅上的青年，“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觉如何？运筹帷幄的任平少校。”
全然不考虑自己在半个月前也处于“生活不能自理”的窘境之中，琉叶刚刚恢复活动能力就来刺激对方，
“你是来故意看我笑话的吧……”任平感到彻底的无奈，看了看四周没人，压低了声音严肃的说：“你知道现在处于什么环境吗？这种浮躁的性格会让你丢掉性命的！适可而止吧，给我成熟一点！”
“哦？你会担心我啊……”回想起一个月前对方独身来营救自己，直面一等战姬也不退缩的样子，突然有点感动。这家伙虽然阴险了点，或许人还是不错的。
“谁……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担心乌托邦的任务和我的计划而已！”扭过头，任平看着远处的花园，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不担心我最好了！那次在餐厅你的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本来就满身是缺点了，如果再变成同性恋那就彻底没救了！”
“谁是同性恋！我就算是关心你……你这个样子，就算我对你怎么样……也算不上同性恋吧！”
“你，再说一遍……”琉叶脸色发黑。“我很可能一激动，就不小心把轮椅推到树干上去了。”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虽然我非常厌恶你的做事方法。”少女首先打破了沉默，“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来救我。”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吧。”任平看着自己腿上厚厚的石膏，显得有些郁闷。“琴音出手可真够狠的……医生说我的膝盖还要动一次手术，至少还要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差点就要落下残疾了……”
“琴音她……比你可怜多了！都是因为……”琉叶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尽管已经过去一个月，但每次会想起那活泼的笑容总会感到阵阵的痛楚，抚摸着胸部下缘刚刚痊愈的伤口：“她失去了一切，全都是因为我们……本来，即使她杀死我，我也不会责怪她的，可是……”
轮椅上的任平突然感觉头顶被水滴打湿了，看了看晴朗无云的蓝天，轻声说：“其实我感觉……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你。只是为了引我出现而已……我比较惊讶的是她为什么不杀我……”
琉叶的记忆回到了那片混凝土废墟——可爱的少女温柔的抱着自己：“……本来想至少要带上他上路的……我和他都是有罪的……即使死亡也无法洗去满身的污迹。但是，还是把他留给你吧……”
全部都是因为我！到了最后……你仍然愿意原谅我吗？琴音……
听到身后传来了软弱的抽泣声，打在头顶的水滴更加密集。然后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脖子……虽然知道只是对方无意识的反应，任平仍是一阵心跳。轻的叹了一口气，遥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琉叶，在达成那伟大的理想之前，你还要承受多少的伤痛呢……
第三节 短暂的离别
琉叶仍然推着任平在庭院中散步。恬然的环境，美丽的少女，俊秀的青年……这应当是一幅浪漫美好的风景画一般，不过也仅仅“应当”而已……
事实上，萧索和尴尬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
“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否则给你死。”说话的是面色铁青眼神阴狠的少女。
“啊，我早就忘记了……那么恶心的事……”说话的是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青年。
窒息一般的沉默，持续了一个小时……显然琉叶搂着任平哭泣的行为给两个人都带来了很严重的冲击。
“……对了，我被塞勒妮尔任命为执政官卫队队长了。现在是中校，以后你看到我要叫长官。”虽然仍然是找茬的样子，但是现在的琉叶更像在没话找话。
“哦？这可是个好消息，相信我们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现了！”任平终于来了精神，兴奋起来。“我低估你了，还以为你是专门来刺激我的呢。原来你还没有忘记我们的目标啊。”
“不是我们的计划，是我的计划。不会让你再牺牲无辜者了！”看到对方一谈起阴谋就来劲的样子，少女又是一阵烦闷。“而且，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刺激你的……顺便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
看这对方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琉叶觉得自己的心情愉快了一点。
“只要能够达成目标……我不介意按照谁的计划来行事。”任平恢复了招牌式的微笑，“但是你希望怎么做呢？你有信心不牺牲任何人就建立起乌托邦么？”
“这个……不用你管，我有自己的计划！”一阵心虚，大声地反驳着。
“不要嚷嚷，如果别人听到了我们都完了。不过，你确实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任平语气平淡，“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郊区养伤。”
“为什么？这里环境不是很好吗？”
“养伤是借口而已，欧若拉太危险了，现在她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怀疑。需要时间来消除她的疑虑……”随手拈过一朵蓝色的小花，微笑的嘴角充满了骄傲，闪烁的眼睛中露出挑战的神色。“只要将她的视线转移到我这边，我有足够的精力和她周旋。不会让他掌握任何线索和证据的……肃政督军，确实是个能够和我相配的对手。”
随手将小花丢掉。“而你，只要在这段时间内安静的为塞勒妮尔阁下服务就可以了，不要有什么动作，根基未稳仓促行动只会将事情搞砸。顺便考虑一下你那纯洁的计划，哈哈。”
“哼，用不着你提醒。”
“那么就这样吧……大概三个月以后再见。对了，现在大执政官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她没有对我产生任何怀疑，还来探望过我好几次。”琉叶抬起头，回想着病房里亲昵的动作，脸上有点发红。
塞勒妮尔……这么容易的就信任了我，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啊……
“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啊……”空旷的办公室里，金发的身体靠在巨大的椅子上，将修长的腿交叠起来。塞勒妮尔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两份报告。“第一，北岭国立孤儿院在十五年前就装了卫星信号接受器等新闻设备，第二，孤儿院的凯瑟琳患有先天性大脑萎缩，换句话说是一个弱智儿……”
拿起一只高脚杯，看着里面荡漾的红色酒液，“胧，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一个弱智儿吗？或者说，有人会将我和弱智儿搞混吗？”
“……阁下，我认为琉叶非常可疑，是否让我前去抓捕审讯？”塞勒妮尔的身边出现了一位少女，不，应该说塞勒妮尔身边的少女动了一下。
叫做眬的少女在说话前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很容易让别人将她忽略。浅灰色的短发和一身淡色系的打扮，使她更加的不引人注意。如同影子一般，放在人群里就再也无法将她找出来。
“眬，如果让新闻部的那些人知道，刚刚造出来的战斗英雄被抓捕审讯的话，他们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您的意思是让她直接蒸发？臣立刻去办……”
“谁说要她蒸发了？还有，要自称下官或者属下，不要称臣。”塞勒妮尔制止了冲动的少女，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多么单纯可爱的孩子呀，而且手感还那么好……让她来做卫队长的决定果然没错。哦呵呵呵呵~~~”
“臣……属下认为此人来历不明，过于危险了。”眬低头退回上司身边，仍然提出自己的意见。
“正是因为来历不明，才应该放在身边观察，回避危险从来不是我的作风。”优雅的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笑容高傲而自信。“而且那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有危险呢？你们可能会成为好朋友哦，眬……真期待她尽快康复啊……”
清晨，东方的半边天空刚刚露出微亮，赖床的太阳仍然在地平线上挣扎着。
一个红发的身影走进了肃政部大厅，看到门廊衣架上熟悉的外套，普拉斯妲径自走向督军办公室。
轻轻推开门，一个蓝发的身体趴伏在办公桌上，宽大的桌子上到处散落着资料，视频终端还在不断的跳跃着搜索结果。
看着上司憔悴疲倦的脸，普拉斯妲感到一阵的心痛，大概只有在睡梦中，才能露出这种柔弱的表情吧……轻轻解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的披在欧若拉的肩膀上。
然而温柔的动作却打断了对方浅浅的睡眠，猛地睁开眼睛，翡翠色的眸子里全是冰冷的杀意。
“哦，是普拉斯妲啊……”看到来者是自己的副官，欧若拉迅速的收敛了杀意，恢复成微凉的平静。露出了一点笑容。“天亮了啊，我去洗把脸。”
“阁下！您已经连续熬夜四天了。”普拉斯妲坚定的挡在上司的面前，语气强硬。“请您立即回家休息，这里的工作交给我来完成！”
“我不是刚刚睡醒吗？而且这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耸耸肩膀，好像在责怪副官的小题大做。“只不过结果让人失望而已。几万条信息只有两条有那么一点点关联，但是……你还是自己看吧。”
欧若拉用冷水洗了把脸，憔悴和疲惫似乎一扫而光，同往常一样推开大门，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迎来新一天的工作。
信息终端的显示屏上，闪烁着两条讯息：
一、理性的光辉，珠宝匠史莱芬制造，最后记录持有人：姬月。
二、弗莱尔.菲碧，怀疑为恐怖组织“乌托邦”成员，生于2063年，卒年不祥，生平不详……
第四节 忠诚的条件
东泉郡中央，有一片恢宏的建筑，厚实的花岗岩修砌出庄严的气派，艾奥尼柱式上的纤美涡轮又带来少许优雅的气息。
由于花岗岩石材富含长石的缘故，在阳光的照耀下，整片建筑发散出肃穆的白色，因此让它获得了白厅的称呼。
白厅，这如同希腊神殿一般神圣的古典建筑，却是整个共和国中枢中的中枢。以最高大的元老院议事厅为中心，肃政部、枢密部、安全部等政府机关辐射的分布在这一区域，质朴的花岗岩墙壁里，每天都有数百万条命令和批示通过加密的讯息网络传递到全国各地……
好华丽啊，少女站在执政官大厅里打量着豪华的室内的装潢，镏金的墙饰映衬着穹顶上溢彩的水银灯，大幅油画和石膏雕像装饰着门廊两侧，单看那精美花纹的画框和黑木制成的橱架就给人无比尊贵的感觉……
“琉叶中校，大执政官阁下正在里面等你，请跟我来。”眬突然出现在琉叶身边，打断了对方充满惊讶的观赏。
“啊？好的……麻烦您了。”打量着身边的灰发少女，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中却似乎蕴含着微微的敌意。想到将来大家可能会成为同僚，琉叶决定开始搭讪。“请问您是……”
“眬，塞勒妮尔阁下的副官。”
“幸会，眬，我是……”
“琉叶中校，幸会。”仍旧是面无表情。
“恩……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彼此，请多关照。”
无可挑剔的礼貌应答，但是似乎对方根本没有掺杂进个人的感情。好奇怪的人！从主官到副官都那么有个性……
站在门口，眬让开了身体，自然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大执政官阁下在里面等你。”
推开门，只看到一位身披执政官袍的金发女子，辉煌如太阳一般，哪怕阿波罗亲临也将黯然失色。身下椅子的奢华堪比帝王的御座，嘴角那份自信的微笑，骄傲的承受着受之无愧的荣耀。
“中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直属部下了，虽然仍然是白厅禁卫军团成员，但是只需要对我一个人负责。”仰起头，微笑着注视着不知所措的琉叶。“你的工作很简单，只要跟在我的身后，将我的敌人全部打倒就可以了。”
听到这充满了威严和傲气的话语，琉叶却产生了一丝不满，这是在命令我吗？如果是菲碧……一定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低下头，少女的语气谦卑而坚定。“下官并不是打手或者保镖……下官只是履行保护阁下的职责而已。”
“你的职责？难道你不向我效忠吗？”塞勒妮尔挑起眉毛，玩味的看着下首的少女。
“我……只效忠于我的国家。”我只效忠于我的理想国！琉叶为自己的机敏感到窃喜，一语双关，既没有暴露自己，也没有欺骗对方。
“哦呵呵呵呵~，很好，效忠于自己的国家就足够了！”转身走到窗前，一下子拉开了百叶窗，塞勒妮尔注视着窗外的城市。
琉叶惊讶的抬起头，看到的是阳光下散发着光辉的坚定身影，落地窗外的整个大地都成为了她的背景。
“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利益就是这个国家的利益，我的信念就是这个国家的信念！所以，站在我的身边吧。用你的眼睛看我是否有资格代表这个国家！”语气坚定，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我可以向你承诺，如果，将来我的意志和这个国家发生了背离，你可以随时弃我而去。但是在那之前，安心的做我的剑和盾吧。”
“……是，塞勒妮尔阁下。”在感受到无比震撼的同时，一丝安慰浮上心头，至少，这样我就不必因背叛你而愧疚了吧……
“这里以后就是你工作的地方了，熟悉一下吧。”
琉叶打量着四周，发现办公室内的装饰居然比大厅更加典雅，但是这些精美的装潢却因主人的夺目光彩而逊色许多。
“想不到元老院里如此奢华……”少女感叹着。
“元老院？不，只有我这里有这么多艺术品。”塞勒妮尔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东西可花费了我不少薪水呢，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但是勉强能够和我相配了吧。”
琉叶吃惊的感叹着，果然是有钱人啊。“那么……请问其他的执政官卫队成员在什么地方？我希望和大家熟悉一下……”
“没了。”
“没了？”
“上次袭击的时候全员殉职……所以现在执政官卫队只有你一个人。”塞勒妮尔有些伤感，然后转变为坚毅的骄傲。“不过，我不打算补充人员了。我不需要站在别人的身后！哼，既然欧若拉那家伙都可以直面危险……”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琉叶指着面前房间。
看起来就很豪华的沙发，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地毯，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家具，看起来就很先进的终端，看起来就很精致的装饰……从小在底层社会成长，后来在军事组织生活，琉叶对眼前的一切并没有非常透彻的了解。但是，这个房间……看起来就很棒啊！
“这是客厅，卧室在右手边。请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陪同塞勒妮尔阁下出席中央广场开幕礼。”说罢，眬转身离开了。
这里，就是我的家了？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被任命为执政官卫队长而已。难道一个头衔就意味着我有权利享受这一切吗？……
琉叶在各个房间中徘徊着，一切都是那么的虚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打了一个滚，温暖舒适的感觉通过皮肤传递到全身。并没有兴奋的感觉，只是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看你还往哪里跑！居然敢往我身上吐口水。”几个穿军装的西方男子将瘦弱的男孩堵在小巷里，然后是辱骂、殴打。
抱着自己的头部，紧咬牙关，任由坚硬的靴子踹在自己瘦弱的身体上，小男孩流着泪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滚远点！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别在这里妨碍我！”饭馆老板怒目以对的喝斥着，示威一般扬扬拳头。
男孩放弃了讨要剩饭的想法，慢慢的离去。
“啊！约翰少尉，您光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啊。请里面坐……”后面远远的传来老板谄媚的声音。
小男孩又饿又累的倒在街头，来往的行人匆忙而冷漠，感到了一阵寒冷，瘦小的身体蜷缩起来。
时间流逝着，天上的云彩迅速的移动，太阳也在很快翻过了大半个天空，时间好像变得不清晰起来。黄昏降临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小男孩是谁……琉叶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男孩被毒打、被训斥、最后饥寒交迫的倒在地上。走上前去，蹲下来注视着对方挣大的无神眼睛，以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碎片——怀中挣扎的身体，街头执著的目光，餐桌饕餮的吃相、旅馆对面蜷缩的身影、追逐计程车的男孩……是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了？”琉叶用手在对方眼前晃动着，却发现完全没有反应，伸手想将对方搀扶起来，结果近在咫尺的身体总无法触及……这些都是幻觉？
这时候，不知道从那里走过来一位少女，比地上的小男孩大三四岁的样子，一头飘逸的金发十分可爱。
“你怎么睡在地上啊？”少女戳戳男孩的脸，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饿了吗？要不要去我家？……”
猛然睁开双眼，琉叶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窗外的天空已经露出黎明的颜色。少女声音颤抖的喃喃自语。“……原来那个男孩……是我吗……？”
刚刚醒来的朦胧和迷茫，让两个金发的身影莫名其妙的重叠在一起。“……为什么每次遇到你……我的生活……都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第五节 意外的重逢
姬临节的灾难，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同时，也将中央广场破坏的一片狼藉。不仅地面铺垫的石板被炸的支离破碎，喷泉和花坛等附属设施也变成了一堆垃圾。
在元老院会议拿出议题讨论了半个月以后，共和国终于决定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中央广场。新落成的广场比姬临节之前还要宏伟，就连广场中央姬月的铜像也重新贴上了一层金箔。为了庆祝广场的开放，元老院的大人纷纷前来致词，而东泉郡的公民们也忘记了不久前的灾难，兴致勃勃的观看典礼。
“光荣的共和国公民们，今年的五月十二日，是一个美好的节日，也是一个伤痛的日子。我们狡猾的敌人，那些无耻凶残的恐怖分子，扰乱了我们欢庆的盛典！”
台下的群众鼓噪起来，还夹杂着几声伤心的哭泣，大部分的人都诅咒着丧心病狂的兽行，辱骂着恐怖分子的卑劣。
塞勒妮尔很满意公民们的反映，抬手制止了喧嚣的人群。“但是，伟大的共和国绝对不会被这种无耻的阴谋所打倒，公民的生命也不会任凭残暴的凶手来蹂躏！所有的恐怖分子都无法逃脱正义的审判，他们将全部进入地狱忏悔自己的罪行！”
“如大家所见，恐怖并不会把我们吓倒，重建的广场比原来更加美丽辉煌。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忘记那些枉死的人们，他们都是敢于直面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毫不退缩的英雄！”
“万岁！共和国万岁！塞勒妮尔阁下万岁！”人们在大执政官的演讲下沸腾起来，仿佛各个都是和敌人搏命的勇士。
看着狂热的局面，欧若拉微微皱起眉头，对“塞勒妮尔阁下万岁”的声音感到不快。过分受欢迎的大执政官，这不是个好兆头…… 轻轻侧过头，对身边的红发副官耳语着：“典礼结束后去调查一下，刚才带头欢呼的人什么背景。”
“是，但是情况这么乱……恐怕……”
“尽力吧……”
“是，阁下！”
琉叶静静的站在塞勒妮尔身后，从致词开始到典礼结束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内心却非常复杂……
卑鄙、凶残、阴险的恐怖分子，我也是恐怖分子吧。大家都那么讨厌琴音……但是，我明明比她还要狡猾的！为什么我可以站在台上作为一个英雄……而可怜的琴音死了还必须遭到他们的唾骂……
似乎燃起一丝的愤怒。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姬临节的死伤，不都是你们自己践踏造成的吗？凭什么将这些罪责归结到琴音身上！全都是无知的笨蛋，只不过被塞勒妮尔煽动了一下……将来，你们这种人也有资格生活在美好的乌托邦吗？
“典礼已经结束了，陪我到处走走，我要参观一下新的中央广场。”塞勒妮尔站起来看着琉叶，语气中带着不可反抗的威严。“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的样子，不舒服吗？”
“啊，没有的事情……”
“是因为刚才的致词感到烦闷吗？我知道琴音和你在新兵训练营中认识，和曾经的朋友为敌的确是很痛苦的事情。”在层层的护卫下，塞勒妮尔一边行走一边和身边的琉叶说话。“但是，你不是要效忠自己的国家吗？任何国家都是无数的人民组成的，他们无知而又善良，懦弱而又疯狂，你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吧，他们都希望琴音死，而且死的越惨他们越高兴……”
“……”琉叶紧紧咬着嘴唇，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人民的意志决定了国家的意志，但是这种意志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如果我刚才演讲的时候说，其实最大的伤亡是由于你们自己的混乱造成的，你猜会发生什么事？”塞勒妮尔笑着回头看了看随行者，湛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思辨的光芒。“人民就是这样盲目而冲动的，他们无法正确的把握自己。所以，必须有人将他们引导在正确的道路上，这样才可以让所有人都感到幸福。”
“……大执政官阁下，您想的太多了。我只是因为噩梦没有休息好而已……”琉叶勉强的笑了笑。
“什么样的噩梦呢？给我说说……”
琉叶苦笑了一下。“是关于……”
突然，远处的人群中窜出一个身影，迅速的往塞勒妮尔这边冲过来。
“保护阁下！”因为上次的惨剧，所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维持治安的警察也都端起枪准备射击。
但是当人们看清了袭击者之后，感到自己的紧张有些过分了——那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而已，身上似乎也没有携带武器。
但是人们并没有因此放松，几个靠近外围的军警冲上去打算将这个无礼者拦住，谁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有匕首什么的呢？
然而，对方的反抗却出乎意料的激烈，纤细的身体爆发出疯狂的斗志。一位年轻警察的脸上被抓出三道细长的血印，而另一位宪兵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淤青的咬痕……
被激怒的阻拦者爆发出方刚血气，将男孩死死的按在地上，并且“习惯性的”用拳脚警棍略施惩罚。力量的差距终究不是用气势就能弥补的，男孩遭到打击的虚弱身体很快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琉叶如同身在梦中，身穿军服的男子……被殴打的身影……昨夜的噩梦和眼前的情景出现了共鸣，这是什么感觉……同情还是愤怒？是因为现在的他还是因为过去的我？
“住手！他只是个孩子！”随着一声清喝，琉叶已经冲了出去。推开施暴的拦截者，清秀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愤怒的瞪视着不知所措的治安人员……
真冲动啊……塞勒妮尔露出了赞赏的微笑。缓步走到和众人对峙的卫队长身边，大声对所有的人说：“这个孩子的行为虽然无礼，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危险的恶意。我们不能因为他的行为可疑而对他施以惩罚！诸位，我在此表彰尔等的勇武。但是请记住，在这里，任何一个没有被宣判有罪的人，都是我东亚细亚共和国高贵的公民！”
真冲动啊……琉叶露出了尴尬的苦笑。感激的看了看为自己收拾残局的大执政官，低着头退了回去，然后关心的像被殴打的男孩看了一眼……对方的状况非常不好，破碎的衣服只能用布条来形容，在塑料袋和绳结的加固下才不至于脱落，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划痕和擦伤。膝盖上一块结痂的旧伤已经化脓，额角和手臂也因为刚才的殴打流出了鲜血，污渍沾染的消瘦脸庞已无法分辨原本的容貌，但是执著对视的双眼……却如此熟悉……
真冲动啊……欧若拉露出了微冰的冷笑。静静的在一边观察着局势：围观群众为大执政官体贴人民的宣言感到激动，治安军警也羞愧着自己粗暴的行为。地上躺着的男孩显然已经无力站起，但是执著火热的双眼却闪烁着激动的神情。不是愤怒的瞪着打伤自己的凶手，也不是感激的注视夺目的塞勒妮尔……顺着男孩的视线，肃政督军看到了躲在上司身后的少女……
他怎么会在这里！夏松郡离东泉郡相距上千公里，怎么会那么巧的流浪到这里？他不是被社会福利机构的人带走了吗？
看着注视着自己的坚定目光，琉叶感到头大，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为什么会这么死缠烂打啊……
正在琉叶尴尬的想装作不认识男孩的时候，一个冰蓝的身影站了出来。“把他带下去治疗伤势，然后由我们肃政部来调查这次事件。”
欧若拉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向塞勒妮尔欠身行礼。“我们会仔细询问的，不会冤枉无辜者，也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然后瞟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少女……
第六节 同居的开始
两名肃政部特搜队战姬走上前，搀扶起了受伤的男孩，但当她们想将男孩带下去的时候却遭到了抵抗。
虽然孱弱男孩的力量无法和两个成年人相比，仍然一寸一寸的被拖走，却一直死死的望着塞勒妮尔身旁的少女，虚弱和伤痕都没有动摇坚定的目光。
该死的，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别胡闹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少纠缠我了！哼，去肃政部呆几天吧，然后她们会把你送去孤儿院……不过，上次为什么要逃出来呢？专门来找我？难道还会再逃出来吗？……
琉叶心中忐忑的胡思乱想，昨夜苏醒的记忆碎片却不断的跳出来，饥饿、寒冷、驱赶、殴打、辱骂……还有那个天籁一般的美妙声音——“饿了吗？要不要去我家？……”温柔的金发女孩，可爱的笑容如同天堂的救赎……
琉叶下意识的向身边的塞勒妮尔望去，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湛蓝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如果是菲碧……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她会……她一定会……
“等一下！”琉叶走出来，平静的向欧若拉行礼。“阁下，他……是我的朋友，并非恐怖分子，请您将他交给我吧。”
肃政督军冷静的打量着对方，却没有发觉一点冲动的痕迹。“哦？莫非和中校一样是北岭行省孤儿院的幸存者么？”
“不……他是我在夏松郡……收养的孤儿。”
“但是，中校并没有办理收养手续吧，仅仅凭您一面之词恐怕不足以证明……”
琉叶沉默了一会，折身走向被抓着的男孩，回想着记忆中温柔的金发少女，露出了怀念的微笑。
蹲下身，笔挺的军装没有破坏兰花般恬然清秀的容颜，婉转柔和的嗓音，如同柔风一般抚慰着对方伤痕累累的身心。“饿了吗？要不要跟我回家？……”
首先是一秒钟的惊讶，然后是一秒钟的犹豫，最后是一秒钟的判断……小男孩仍然没有说话，直接扑进了琉叶敞开的怀抱中……
“欧若拉阁下，我相信没有必要再证实什么了吧？”塞勒妮尔挑了挑眉毛，看着肃政督军。“多么感人的情景啊，难道您还在怀疑我卫队长的诚实吗？”
“确实是让人落泪的重逢，大执政官阁下。”注视着相拥的两人，冷漠的欧若拉并没有丝毫想要“落泪”的样子。然后露出了冰凉狡黠的微笑。“在下怎么会怀疑琉叶中校呢？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希望中校尽快办理收养手续吧，这样就可以知道这孩子真实的身份了……”
通向军官宿舍的大道上，一对重叠的身影慢慢的前行着。
清秀少女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一头黑色柔顺的长发委屈的贴在满是油污的稚嫩小脸上，白皙的颈项被伤痕累累的手臂环抱着，整齐的军装和褴褛的破布纠缠着摩擦，直到上面的污渍浸染成不分彼此的一团……
这正是被大执政官特许提前离岗的琉叶和迷之男孩，幸好这个时段的军官宿舍附近空无一人，玷污纯洁一般的不和谐景色才没有引起无聊者的注目。
“你身体好轻啊，吃了很多苦吧？”
“……”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
“我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话呢，你是哑巴吗？”
“……”
“这样吧，如果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就点头，如果是偶然遇到的就摇头。”
捋了捋黑色的长发，回过头看着背上的男孩。
安静……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仍然是对视，只有男孩的温湿鼻息不断的抚弄着琉叶的耳垂。
“你……再这么看我，我就把你扔下去！”
“……”执著的目光。
“快点头或者摇头！”
“……”完全没有反应。
“不许向我耳朵吹气！”
“……”照常的呼吸。
“啊啊啊！我为什么收养了这么孤僻的家伙啊！当年我的性格比你好多了……”挫败的扭过头，琉叶继续背着小男孩向军官宿舍走去。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将背上的男孩小心的放到沙发上，琉叶随手脱下外套丢到角落里，然后露出笑容。“嗯，我知道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五分钟后。
“饭做好了！”琉叶系着围裙，端出一盒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泡面（注一），摆在小男孩面前。“你肯定饿坏了吧，尝尝我的手艺。”
饥饿的力量是可怕的，可怕到能摧毁人类的理智……看到食物的男孩几乎立刻就扑了上去，甚至都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冲泡面还需要系围裙，或者泡面还存在什么手艺之类的问题。
看着狼吞虎咽的男孩，琉叶心中泛起一丝温柔，淡淡的笑着。菲碧……当时也是这样的看着我吧……
一连吃了三盒，小男孩终于露出满足的表情。
这时候，琉叶微笑着向男孩招了招手。“快过来，水已经放好了。”
“……”
“快过来，你手上有伤没法自己洗澡吧？”
“……”
“你那是什么表情和动作！我有那么危险吗？乖乖的过来，不然我可动手了！”
“……”
“快脱掉！这些破布都发臭了。”
“……”
“小屁孩！男人的身体我见多了，你害什么羞？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白痴。”
氤氲的浴室中，琉叶小心的清洗着男孩瘦弱嶙峋身体，由于担心浸水感染，只能用沾湿的毛巾避开伤口轻轻擦拭。
一开始，小男孩紧闭着双眼，露出屈辱的表情，裸露的身体绷紧而僵硬。随着时间流逝，暮霭般的蒸汽弥漫着，身体上传来的只有温柔的轻触，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位专心致志的少女。袖子挽的很高，白皙的手臂慢慢的在自己的身体上滑动着，目光中充斥的全是同情和悲伤，圣洁的没有一点杂质，丝毫不避讳自己赤裸的身体和丑陋的伤痕……
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清洁工作终于完成了。琉叶小心的将急救喷雾（注二）喷在男孩创口上，然后包扎起来。
打量着对方，发现小男孩其实有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皮肤也很白皙。原来只是被恶劣的环境所逼迫，他本来应该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吧……
“我的卧室在那边，你先去睡吧，我还要洗个澡。”琉叶刚刚说完，就看到男孩瑟瑟发抖，摆出一幅戒备的样子，双手紧紧地抓着披在身上的浴巾……
“我睡沙发！你的小脑袋里面整天在想些什么鬼东西啊！”琉叶愤怒的大喊。
收回前言，他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注一：泡面，有明确记载的发明于二十世纪，在随后的两百多年里，由于战乱、科技、生活节奏、饮食习惯等因素的影响，大量的传统饮食被淘汰或失传。只有泡面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不断的翻新发展。公元2150年世界粮食署统计结果表明，全世界每年生产的小麦中有60%以上被用于制造泡面，泡面成为了人类消耗量最大的食品。
注二：急救喷雾，主要成分为有机黏着剂和各种抗生素。喷洒在皮肤上，黏着剂能够迅速的封闭创口达到止血的目的，并阻止空气接触引起伤口恶化，随着时间黏着剂会逐渐被人体代谢吸收。而抗生素能有效防止和治疗伤口感染和细菌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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