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节-《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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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我们实在还知道的太少啊。”

    苦笑着,萧闻霜表示说这也没有办法,毕竟,“子贡”本身,便是儒门的最大迷团之一,当普天下情报力最强的儒门着力将某人虚化时,就算是与其关系密切的敖王世家,也未必能多知道些什么。

    “不能用武力对付他……因为,那样会换来儒门不惜一切的报复,见鬼,那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对你使坏?”

    在云冲波看来,这显然很没道理,也很好笑,对多数人而言,如果明知道子贡要把自己搞疯,那临倒下之前,怎么也得在他身上砍一刀才对。

    “可是,到了那时,恐怕就完全没有能力砍人了。”

    何聆冰解释说,这更多是儒门苦心追求的一种平衡,至于子贡本身,与其说他“不怕被武力威胁”,倒不如说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能被武力威胁到的地步。”

    “总之,子贡计算局势、把握局面的能力,应该是当今儒门的第一人,如果发现不对,他会走得比谁都快啊。”

    “这样的话,岂不等于说我们拿他没什么办法?”

    “嗯,倒也不是。”

    根据太平道一向以来的记录,和玉清的判断,子贡固然能够掀起随便怎样的谣言,也能够撕碎随便什么人的内心,但终究还是人身,非同妖鬼,要作到这些事情,始终还要有相应的资源付出。

    “过度的操作流言,需要海量的情报与人、物力的投注,会消耗掉儒门基层网络的公信力,同时,这效用更没法长久。”

    就象狼来了的故事,反复操作的话,只会让百姓最终对流言感到麻木,而同时,如太平道这样的巨型组织,更可以透过统一的反向宣传,来抵消其效果,换言之,当子贡在宏观层面拨弄天下时,诚然可怖,却非无敌,真正让人感到无从捉摸的,还是他只通过“说话”就能撕碎人心的能力。

    “真人曾经说过,我们最好不要奢望可以这样战胜子贡……除非,能找到一个人。”

    “……谁?”

    “宰予。”

    一直以来,在关于“子贡”的一切中,有一点最令太平道感到奇怪,自儒门首创以来,对子贡之位最为重视,甚至常常出缺,往往一空悬就是数十年。

    “哦,那……也正常吧,宁缺勿滥。”

    云冲波觉得,这不难理解,要求如此之高、权力又如此之大的一个位子,当然不能只因为资历之类的东西就让人坐上去,没能力正确使用这庞大资源的人,就绝不能给机会调动这些东西。

    “不,不是这样。”

    的确,要培养出合格的子贡,极为艰难,而且,从记载来看,这也不仅是针对子贡,颜回、子路、曾参、子夏这些古名,同样是经常出缺,但……具体到子贡之名,却又不是那么简单。

    “你说,有些时候,明明有合适的人选,也不能成为子贡?”

    “对。”

    不止一个时代中,虽然名义上没有“子贡”的出现,却在事实上有人执行着那相应的任务,所差者,主要是那一个名份,以及调度资源的正当性而已,从相关的记载来比较,他们也实在并不逊色于或前或后的子贡。

    “用了很长时间,我们才搞清楚那个原因所在。”

    “……那是什么?”

    “还少一个人。”

    作出补充的是萧闻霜,她告诉云冲波,儒门似乎有着奇怪的传统,若要产生“子贡”,就必须也同时产生“宰予”。

    “必须是同时出现了两名能力相若,都足以获取‘子贡’之名的人物时,儒门才会将这古名放出。”

    二虎相争,用尽各自的最强,胜者便可得到“子贡”之名,成为儒门的副帅,得到权力来指挥调度天下儒门那巨大资源。

    ……而同时,两人中的失败者,会成为“宰予”,继承下这在数千年前就被夫子评为“朽木不可雕也”的古名。

    “啊?!”

    目瞠口呆,云冲波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能够被列为“子贡”的侯选人,其能力、其忠诚,显然无庸怀疑,对这样的人不予重用也就罢了,居然还加以这样一个近乎污称的古名……儒门,到底是想干什么?

    “嗯,其实,这样说倒也不对。”

    的确,在民间,宰予一向以“朽木”之喻为人所知,但事实上,他的能力在儒门诸弟中堪称一流,更曾数次面诘夫子,颇不客气。

    “尤其是言术,向和子贡并称双壁,也许……就是因为这,才有今天这种奇怪的规矩吧?”

    信口说来,萧闻霜自己也承认只是一种推测。

    “总之,这是初代文王立下的规则,则于理由,就没人能知道了……恐怕,连现在的子贡和宰予自己,也未必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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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一定要有宰予,才能有子贡?”

    “……好问题,但是,我也不知道。”

    露出狡黠的笑容,小音道:“先生是不知道,还是知道而不能说呢。?”

    “第一,我的确不知道,第二,即使知道,我也还是会这样回答。”

    摊手苦笑,小音道:“也罢,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作个手势,道:“请先生问罢。”

    “孙卿训言,你背得倒熟……”

    冷冷扫了小音几眼,子贡道:“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流风。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流,却似春风了无痕的风。”

    “也就是说,流水不争先的流,风起于青萍之末的风?”

    木然着脸,子贡道:“风,竟然为你起名作风……刘太傅,当真好大气魄!”

    “唔,也不是了。”

    轻笑摇头,小音表示说,对“姓刘的人”来说,以风为名,确有着种种含义,但对自己这个“不姓刘”的人来说,却都是无所谓,没什么打紧。

    “哼。”

    “有区别么……”向后靠一靠,子贡道:“……流留柳陆,天下一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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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真人曾经说,要战胜子贡,恐怕只有宰予。”

    但,且不说对方同样是儒门的高级人员,在太平道的情报库,清楚记载着,十多年前,这一代宰予便已离开曲邹,不知去向,十余年没有音讯的他,就连是不是在生,都是未知之数。

    “唯一的线索,是据说,在他离开的时候,古名‘公治长’的继承者,也一并离开,不过……也算不上什么线索了。”

    “公治长啊,我知道,是那个贪吃羊肉,连羊杂也不放过,最后被乌鸦送进牢里的家伙么。”

    “这个……不死者,您要是真想多解儒门古名,最好还是少听点故事,看看论语,或者……弟子列传吧。”

    这样的议论,自然只是空谈,就算现在知道了宰予的下落,二女也不指望能把他找来,更不指望他会站出来对抗子贡,无非是闲谈而已。

    “一出发,咱们就不能休息了,要尽快远走,所以,今天晚上,请不死者早一点休息。”

    具体的安排,是在明天凌晨,鸡鸣东方白,便是离城之时。

    “这个地方,目前肯定是在被监视的,夜间离城根本没有意义,更何况,夜里的山路,也不如天色微明时好走。”

    也听过几本说部故事,云冲波倒也明白这是师法平明踏营的故智,更无它话,道:“好。”却也就找不到其它话说,一时竟冷了场。

    “那么,不死者您先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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