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溪之篇 第三节 二十年前.辨是非-《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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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帝散吉及时回兵邵陵,鬼纳族此举大计,说不定便能实现。但无论怎么说,九道兵马从未有此之败,怎么看,也将是个雷动于九天之上的局势。不在于纳族是否拿下了邵陵,即使拿下,若夏人来攻,也未见得能守住,而夏人既然败阵,扫了脸面,必然要兴兵来打。
然而深宫之中,很久没有动静。
之后,帝散吉被免帅位,仍督导九道兵马;刘家、孙家、董家等世家被分派剿灭太平余孽之任。再不久,传来花纳族归降的消息,并有九重旨意,多任花纳族人为土司,统御百纳之地。
再后来的事,任一个大夏人也都知道了。西域项楼逆军作乱,攻伐西域各国,不守法纪,不尊上国。帝光统使赵统、赵广西出玉门,七年乃还。而西征军中就有一员将,把赤食邪念念不忘的伏波将军之封得到。但不久,二赵获罪,这又是后话了。
纳族人,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躲过一劫。
唯其如此,鬼夜行的名号在百纳一时之间响亮无比,不但超越了兵败身亡的上任族主,更连古纳族那些年老德高的大巫师、大榔头们,也齐被盖过,几年之内,竟隐隐有成为纳族第一人的态势。
这样一个人,竟然死了。
外出途中,被人伏击,力战不敌而死。这便是久候族长无果,外出寻找的鬼纳人最后的结论。
只因他们最终找到的尸体残缺不全,多处重伤,不仅全身骨骼断裂,连内脏也都被震碎。
只是,这样一个在坪垅之战就打败过八级强者,近年更把力量推至八级上阶的人,又有谁能将他败下了?
百纳之地,没有这样的人。夏人么,有这样的实力便得是名门大族的家主之流,他们又哪有闲心来暗杀呢?
找不到凶手,死者仍需入土为安。但这时候,族中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以大巫师鬼夜星为首,另外两位榔头,巫师鬼风吹和战士鬼大牙也附和,他们便称,按古时成例,横死之人须要火化,散骨灰于山川,免得变成凶鬼害人。
另一派的巫师鬼风行,则以鬼夜行的功绩为论,建议风光大葬。
但虽然有不少热血男儿赞同鬼风行的说法,鬼夜星他们便拥有更多的支持者,因为几千年的传统便这么根深蒂固。
两派争论不休,直到为死者举办的祭祀仪式快结束的今天,仍然没有结果。
而最应该出头说话的人,鬼夜行的独子,竟然事不关己地坐在当中走神。
竹杖老者鬼风行心中叫苦,他背后的女儿红蛛见这青梅竹马的混蛋居然在这种场合也如此疯癫,更是老实不客气地瞪着他。
鬼夜星见众人无语,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也扯动了一下,向当中的人说道:“踏溪……少主,不知你怎么看呢?”
鬼踏溪面无表情,只看着指尖,良久,“啪”的一亮,一只小虫飞了起来,却立刻炸开――也不知是什么召唤之术――方道:“我还小,能有什么意见,但凭各位叔伯便是。”
“好。”鬼夜星道,“那么,明日,火葬。”
(嘿,老爹,你都晓得了吧?他们明天就要烧掉你呢!)
(你常说,好男儿就应该死在战场上。谁知道,最后不但是被人暗算横死,而且要被烧掉啊……)
(嘿,我知道老爹你不介意怎么个葬法,不过,鬼夜星那家伙的居心,也实在太明显了,就算我是个浪荡子,他也不能拿我当白痴看啊……把族长之位让给这么一个自大的手下,到底好不好呢?)
堂屋之后,半山腰上,参天树下,鬼踏溪便一个人坐着,对已经死去的父亲“说话”。
并不怎么伤悲,也不怎么高兴,鬼踏溪的表现,就是这么淡漠。不仅对父亲的死亡如是,对鬼夜星那不怎么掩饰的用心亦如是。
为什么呢?
“红蛛,你想知道是吗?”
面对这眼前的少女,儿时的玩伴,鬼踏溪便直接把对方的心思说了出来。
“是,你是觉得夜星叔叔他们人多势众吗?只要你说,我爹一定会站在你一边啊。”
站在鬼踏溪面前几步,而不是像平时一样坐在旁边,鬼红蛛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并不介意,鬼踏溪只是沉默了一下,道:“老爹常说,族难当头,应一力对外。他也常说,好男儿应战死沙场。用夏人的话说,就是死得其所吧!”
不但用鬼夜行自己的说话解释,而鬼踏溪更进一步说,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一族之主,既然手下有人想代劳,也很想乐得清闲。
听了这样的解释,鬼红蛛也只能无语。只因她就知道,眼前的人,还有他的父亲,是如何的顽固。她就仿佛看到,那个壮硕如山的族长伯伯,在每次血战之后庆功宴上饮酒的模样,说着豪气干云的话,饮着特意从夏人处抢来的烈酒。
“大丈夫就该当轰轰烈烈――轰轰烈烈地生,轰轰烈烈地死。如果让我老死在床上,儿子啊,不如你一刀把我杀了啊!”
而鬼踏溪每次都冷冷地答应,然后有样学样地搬起一坛酒,往口中一灌,倒有一小半是直接冲到衣服上,再往地上一摔――一坛美酒也只有小一半进肚而已。鬼夜行便很肉疼地怪道他,却又不忍心说严厉的话。
这是一对古怪的父子。
次日凌晨,族中选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手执火把开道,鬼师手提公鸡、口念丧词随后,鬼踏溪等人各燃一炷香尾随,绕堂屋三匝。鬼师一棒将公鸡敲死,又提刀斫炕沿及门楣,并用刀将屋檐戳一洞,唱道:“屋檐戳个洞,恶鬼你快走,回到山里去,莫要害子孙。”于是又将棺椁抬至荒郊野外,止剩几个榔头、鬼踏溪、鬼红蛛,鬼师将棺下的木柴点着。烈焰升腾,一代英豪,化作飞灰。
眼见着火头熄灭,鬼夜星对鬼踏溪说:“大变当前,午后还要召开议榔商讨,贤侄,还请节哀。”
鬼踏溪点头,道:“各位叔伯,我想独自待会儿,你们……先走吧。”
鬼夜星三人应声而去,鬼风行也拉着鬼红蛛离开。鬼踏溪,便盘膝坐了下来。
(嘿!该烧的也烧了,该走的也走了……老爹啊,我们鬼纳一脉的金蚕蛊王,看来传承不下去了呢。大伯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音信,要不勉强传给夜星大叔吧,反正他也想当族长……我么?我要传给后代的可不是这种蛊啊!反正……老爹你也管不到我了,哈哈……)
鬼夜星等人边行边谈。鬼风吹笑道:“该烧的也烧了,该走的……夜星大人,我们还是让他走吧。反正我那个弟弟也没什么能耐,臭丫头鬼迷心窍,不过也由不得她。”
那巨汉鬼大牙却迟疑地说到:“族长已经火葬,踏溪他也没什么人望,将来就算继任,说话也没分量。我看……这样就够了吧……”
表达着自己不想“大”动作的意愿,鬼大牙就被鬼夜星冷冷瞪了一眼,而鬼风吹更鼓动口舌,向他说明鬼踏溪虽然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但他的血统却实在不可低估。
“金蚕蛊王……那可不是可以随便无视的存在啊……”
“金蚕蛊王……那可不是可以随便无视的存在啊……”
鬼风行也在向女儿讲述一些,她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事实。
每个纳人都深信自己有着自己的本命蛊神,而这东西往往是秘而不宣的。但对于某些传承颇久远的家族,他们的本命蛊神,便是几乎人人皆知的秘密。
某些家族,传承着据称是纳族先人认识到“蛊”之存在时所掌握的“初始之蛊”,而凭借这蛊的力量,他们就能够轻易与先祖的鬼灵沟通。还有一些家族,因为其所传承个蛊神之力,便能在某种术法上取得比普通人更轻易的精进,甚至据说还有类似“蛊王之王”这样,任何“蛊”也只能甘拜下风、俯首称臣的不合规矩的“蛊”存在。
而当初三纳分裂,后来在坪垅之乱中大出风头的鬼纳一族,其族长,“鬼纳族的男人”,鬼夜行,据说其成就,就跟他们家族传承的“金蚕蛊王”大有关系。
不过,虽然鬼纳族向来以化鬼术法见称,但鬼夜行的成就,却是建立在他的武力之上,尤其是他那一手像武术更多于法术的化血神刀,更是成为如今鬼纳少年最多练的功夫。至于没人能练到他那种出神入化,据称就是因为有金蚕蛊王的作用。
而按照蛊神能够提升蛊术、巫术的传说,金蚕蛊王的作用,实在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但,据说每一代的蛊神,也都是在上一代的人和上一代的蛊神合力之下,才能种到人体内,更同人一起成长。若要成年之后再种,就要强行驱逐原有的蛊神,成功还好,如果失败,往往给身体带来巨大损伤,甚至丧命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至于强迫别人转移蛊神,因为种蛊过程不设防,简直就是放任对方宰割自己一般。
是以,这种强力蛊神,也只是家族内部传承,代代巩固强大的力量。万一有人因缘巧合之下获得,便是一个家族的兴起。而鬼夜行的传奇,就是其中之一。
“再美丽的花朵,也会凋谢;再动人的传奇,也会消散……今后,将是我的世界!”
说着嚣张的话语,议榔时随侍鬼夜星的纳族青年,就这样站在鬼踏溪面前。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鬼夜星等人就在当天下午,让鬼踏溪同意了比武定族长的决定。但鬼夜星是前族长的得力助手,七级顶峰的巫力,用来欺负后辈,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便由其子鬼踏月代父出战。
鬼踏月,比踏溪还要年长一岁,但同是拥有六级初阶力量,他就比踏溪还要晚了一年。因此在平时,他就对那个整日浪荡却仍借蛊神而拥有力量的踏溪,充满忌恨。
用纳刀在自己手指上一割,便有血雾升起,却只是在刀身涨开,仿佛纳刀冒出了寸许红芒。鬼踏月用的,便是化血神刀。无力操纵血液形成血刀,只能借真刀成形,但这化血神刀,仍是不可小觑。
看到化血神刀,围观的纳人们便都长吸了一口气。
既然是决定全族的领袖,比武之事定下来之后,议榔就通知了寨中所有纳人,更立刻在寨前空地上展开比试。上至各位寨老、榔头,下至普通纳民,齐至观战。
内中最关心鬼踏溪的,自然是鬼红蛛。而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踏溪,鬼踏月便暗自一声冷哼。
鬼风吹曾经想做媒把侄女嫁给鬼踏月,好把弟弟鬼风行也拉到自己阵营中来,却被拒绝了。鬼风行说早就把女儿许给了鬼踏溪,而鬼红蛛也经常和踏溪在一起……虽然经常都被踏溪借口某些事女孩子不方便跟着而甩开,或者干脆就是替踏溪收拾残局。
实在看不出踏溪有什么值得喜欢,更对自己的被拒绝暗自着恼,鬼踏月便越发觉得那个女子应该是自己的人,即使自己并不曾倾心于她。
而现在,终于有机会,当着她的面,将踏溪斩下!
对比鬼踏月的剑拔弩张,那个浪荡子,他便毫无斗意。
只是,之前就想干脆将族长之位让出,却被鬼夜星拒绝,理由是仿佛施舍一般,会被纳人们看轻,必须经过比武展现实力。
而这,也就让踏溪不得不站在众人面前,展现……金蚕蛊王的实力。
与鬼踏月不同,看上去比较柔弱的踏溪,只是伸手,掌心有符文似的亮光一闪,便凭空飞出一只只银色的小虫,尾针极长。
等足有百十只之后,踏溪便向对方道:“踏月哥,请。”
“哈哈……被夏人称作‘鬼神’,鬼纳族堂堂的好男儿,我那族长老伯,居然生下来一个用召唤术的儿子?”
这却不是单纯的讥笑。
鬼夜行一生,也没使用过什么法术,他成名的功夫,就是化血神刀。而鬼纳族人,最擅长的是化鬼术。这两样都跟召唤术没多大关系,反是鬼纳族的对头花纳族,才常常用这门功夫。
鬼纳族与花纳族一向不睦,当年三纳之败,鬼纳族人便指责是因为花纳族主动退让,后来虽然坪垅曾合兵,但最近以来,花纳族仍然多有与夏人合作者。是以,向来以英雄自命的鬼纳族人,便从来也看不下花纳族;而花纳族的人,也觉得鬼纳族人固执,好斗,不懂得和平、和谐。
现在,鬼纳族的少族长,居然用着花纳族的巫术。
苦笑一下,鬼踏溪本待坚持,但不经意间却看到人群中的鬼红蛛――一张涨红的脸,带着点羞愧,带着点顽固,又带着点不解。
(嘿,无知的人们……算了,还是用你们稍微看得懂的术吧。)
只是打了个响指,百数点银光便爆而消散,而无人发觉中,鬼踏溪的手心已经多了一点血污。他更一掌击向地面,便有蛛网般的符号以掌为中心散开,然后只一提,轰然响中,竟有一只两三尺长的泥土怪虫随之飞出。
(什……什么……)
看上去似是召唤术,但出现的这个东西却不是生灵,而熟悉化鬼之术的人们,更从中觉察出其中借用了鬼神之力,是纯正的土系力量。
(上吧。)
用心语下令,而那只怪虫便振翅飞向鬼踏月,而它那长有尺余的尾针更是连着射了四五次。
(嘿,很像夏人所谓的土系法术“石笋攻”、“地矛刺”,虽然威力尚有不如,但踏溪这种使用方法,比我们鬼纳族的化鬼之术要方便啊……可惜功力不足,还不是我儿的对手……)
果然,看似迅猛的长针,被鬼踏月长刀一卷,便化作泥土,哗啦啦落在地下。只是鬼踏月待由守转攻时,却见那怪虫转而上飞,尾针不停,更射出十数、百数的土刺,直如下雨也似,将他全身笼罩在内。
(以数取胜么?你便小看我了,踏溪!)
化血神刀?十万神魔十万血!
鬼踏月长刀上的血气转浓,忽然爆做血雾,如气球炸开般,化作千片万片飞舞,将土刺粉碎,将怪虫击落,更将远处正手舞足蹈的踏溪轰飞了好远。
踏溪手忙脚乱地落地时,忽然想起可别叫对方趁机打过来,急抬头看去,却见鬼踏月脸色苍白,显是刚才一刀也甚消耗体力。
(唉,太心急了,本还没有化刀为雾、凝雾为刀之能,只是为了看起来有威势,便强行使用这一刀……我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沉稳些……)
喘了几口气,积攒了些力气,鬼踏月举刀向前:“踏溪,只得这些小把戏么?那便给我败吧!”
“嘿,才没呢……来!”
喝声中,周围又有异变:不远处的树林中,翩翩飞出一只巨型木蝶;寨中的池塘里面,却有一只遍体蓝色的水蛙,呱呱叫着。
(不……不是吧!居然可以同时使用木系和水系之力么?这可是从来未有之术啊……)
别人心中惊奇,战场中的鬼踏月感受便更深。那木蝶速度也不快,但所过之处,便有木藤生长,专一缠绕自己的肢体,而若稍有迟滞,那蛙口中便射出水箭,竟是无休无止。一时之间,鬼踏月便连看对手做了什么的时机也没有,只能不断地躲避着。
(土系,木系、水系……下一次,他不会连金系和火系也用出来吧?)
正胡思乱想,鬼踏月眼角便瞥见一道银光,急用力往后一跃,忽然觉得后心一热,“轰”的一声,竟着起火来,更将他震得冲前几步。
看在场下的众人眼中,自然是几人欢乐几人愁。
鬼红蛛虽然嘴角已经带上了微笑,却并不清楚踏溪做了什么。眼光老到的鬼夜星,也是微微笑着,仿佛场中被炸了个趔趄的并不是自己儿子。作为巫师的鬼风吹,却有些吃惊,精通化鬼之术,他便知道精通各系之力是多么困难,何况是同时使用。那山一样的大汉,鬼大牙,却只是摇了摇头,看出鬼踏溪这几只虫子的力量级数都太低了些,号称各系俱全,但若是对付自己,不几招便会被凭借压倒性的力量各个击破。
哪来的各系之力?
方才鬼踏月眼中的银光,是一只浑身金属光泽的飞蛇,竟是他自己长刀劈中什么之后自行长出的;喷出火球的,却是鬼踏溪往火堆里丢了什么而飞出来的巨鸟。
土蜂,木蝶,水蛙,金蛇,火鸟……便谁也想不到,鬼纳族的浪荡子,竟然拥有这样全面的能力。
虽然如此,正如鬼大牙所料,这几只虫子,出奇可以,制胜不足。毕竟,它们竟然只有四五级之间的力量。而当鬼踏月定下心来,他便渐渐找到战斗的转机。
(五行同用,却仅仅是虫子之间战术的配合,而不是五行之力的生克啊!而若只用几只连五级力量都没有的虫子就想打败我……踏溪,你便太小看我了呀!)
虽然发现得并不及时,但拥有六级初阶的力量,鬼踏月便不是一个弱者,而果然,找准机会之后,刀身上血雾已经渐渐浓厚,电光火石间的一斩,已经将那飞来飞去的金蛇砍落。
鬼踏溪错愕之间,那火鸟也被击中,化作一团火焰,更被鬼踏月顺势阻住木蝶,虽然还有一只水蛙,但已属鞭长莫及。
尴尬地一笑,踏溪便准备放弃,但他刚刚张口欲说,忽觉劲风铺面!
却是鬼踏月悍然撒手扔刀,一举将水蛙击破,自己却挥拳而上,竟是把踏溪还未出口的认输硬生生堵了回去。
(果然四级力量是不够的……不过,踏月,我的兄长啊,你认为……我的六级力量会用在何处呢?)
那答案便是,同样用在拳脚上。
虽然看上去被压在下风,但鬼踏溪便能将鬼踏月的重拳一一阻挡,更找准机会,再次将二人距离拉开。
夸张地喘着气,又用手擦去额上的汗,鬼踏溪便决定再次认输:“踏月哥,我打不过你,我认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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