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刀.青箱学.琅琊王家-《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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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驾是刺史的佐吏,很重要,总理一切杂务,如果别驾得力的话,刺吏就会轻松的多.而从历史上的记载来看,王祥的能力和责任感应该都很不错,在那时,民间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
海沂之康,实赖王祥,邦国不空,别驾之功.
海沂,就是徐州,从这首歌中可以看出,王祥,至少在徐州一地,是有着非常高的威望的.
又有声望,又会理政,用现在的话来说,王祥可以说得上是‘有德有才,德才兼备‘,绝对是个好干部料子,而吕虔也看到了这一点.
吕虔有一把很心爱的宝刀,但一直不敢配,为什么呢,因为,据说,只有三公之位方可佩戴此刀,福薄的人,是当不起的.
三公,曾是中国古代最高地位臣子的称呼,而在魏晋年间,三公要位列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之后,但仍然是非常了不起的大官,吕虔的野心和能力,都没有这个高度,所以,他就一直不敢用.
(在各个朝代中,三公有着不同的定义,在魏晋时,三公指得是太尉,司空和司马,汉朝时则是大司徒,大司马和大司空,那位权势滔天的曹丞相,其实也可以叫做曹大司徒,另外,汉朝没有三师,三公就是最大的官了.那位志大才疏的袁本初公,便一直很自豪于他家的‘世代三公‘.)
后来,他把这刀送给了王祥,这当然是一份很了不起的礼物,但也是一份很沉重的礼物,所以,在收下这份礼物时,王祥的反应,并非欢欣鼓舞.
而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王祥的表现,似乎也在表明着吕虔的错看与错爱,稳健而谨慎的他,就从未放射出过灿烂的光芒,而当考虑到这是一个拥有着诸葛亮,马良,郭嘉,荀攸,周瑜和鲁肃的年代时,就更让人没法去将他‘重视‘.
转眼间,离他得刀的日子,已过了三十多年了.
三十年时间,老了刘备,逝了诸葛,司马懿与陆逊也已离去,上方谷的大战,已渐渐成为一个传说中的事件了.
可是,对王祥来说,这三十年时间,却就在一种单调和不急不忙,安宁平静的节奏中,慢慢的,和悄悄的过去了.
魏甘露三年,七十五岁的王祥被任命为‘三老‘,这是一个专掌教化的官,很受人尊重,可以给皇帝上课,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是帝师,以七十五岁高龄受用如此,王祥很满足,此时的他,早已将‘三公‘之说抛到了脑后了.
他没想到,转机,很快就要来了.
任用的他的皇帝,叫曹髦,但在史书上,他却没有帝位,只以‘高贵乡公‘之名为人所知.
那一年,曹髦十八岁,四年前,他还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时候,司马师废了齐王曹芳(这也是一个没有帝号的皇帝),把他扶上了台,而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当然是一种耻辱,一种很难忍耐的耻辱,虽则说,不过几十年前,这样的苦酒,那个雄才大略,惊才绝艳的曹操曹丞相也曾慷慨的分斟给刘家的诸位王孙们痛饮过,但很明显,这样的回忆,并不能让曹髦觉得好过一点.
两年后,正值‘二十弱冠‘的曹髦无法再忍,毅然的对司马家发动了逆袭,而结果,当然很惨.
身死,还落了个‘悖逆不道,自陷大祸‘的罪名,更惨的是,甚至都没几个臣子敢为他公然一掬同情之泪.
王祥却是个例外,听到这个消息,他在朝廷上大哭,自责说‘老臣无状‘.
这一哭,竟为他哭来了那把宝刀在三十多年以前许给他的‘三公‘之位,很快,他就被提任为司空,后来,还干过太尉,都是‘三公‘里的官.
关于为何会有这种事,历来都有很多说法,其中最为幽深的一种说法,直指王祥的用心,认为所谓‘老臣无状‘,其实已在自责中悄然的将责任推卸给了曹髦:所谓‘无状‘,该指为帝师者未导正途,也就等于说,曹髦的做法并非正途,但君诛逆臣,便是理所当然之事,又何来‘无状‘之说?王祥的一哭,为司马家做了开脱,而心领神会的司马家,也便在不久后以三公之位做了回报.至于五年后司马立晋时,王祥未有反抗的入晋为官,还被高拜为‘太保‘,位列三公之上,更是给了这种观点一个极好的佐证.
说实话,这种说法,是我看过的最为精彩的推测之一,但是,我却没法接受.
就王祥的整个生命历程来看,我宁可认为,他的哭,是出自内心的.这个孝诚的老人,的确对那位无论年龄还是心智都只相当于他的孙儿的年轻人有着一定的感情,而以他的威望和七十七岁的高龄,更也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这样的向司马家示好和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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