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混混觉得这些冒牌名牌里有生财之道,于是向李穆大量购买——当然他们不是自己去摆摊卖,那样要本钱事情繁琐来钱又慢。他们跑到子乌的服装城还有卖各种便宜货的夜市上,硬把这些冒牌名牌推销给档主。那些档主摄于武力,往往敢怒不敢言,明明知道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衣服鞋子很难卖,也只好收下一些便宜卖出去,差价就当是交保护费了。他们既然交了保护费,那别人来捣乱的时候自然要求保护。混混们也不想让别人断了自己的财路,往往就和捣乱的打起来——除了混混们自己,会去捣乱的就只有城管了。
子乌混混和城管之间的战争就此展开,混混们自持背景强大,烂命一条,打架的时候奋不顾身;城管装备先进,资金充足,所以训练有素,精于群殴。于是子乌里每天腥风血雨,城管结阵的时候往往能把混混们打得四散而逃,但一旦落单,就会被套麻袋揍一顿扔到河里。城管们只好上班下班,吃饭上厕所都呆在一起,搞得这么麻烦,城管们怨气也很大,抓到混混或者摆摊的就往死里打。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李穆不得不出头收拾局面为止,当然,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回到一个月之前,混混们还在和城管蘑菇,没有大打出手的时候,即使子乌市的混混们努力推销,李穆的假冒伪劣销路还是不尽人意。但他时来运转,居然有人找上门来要订货。本来嘛,只要没受欺骗,价格合适,假冒伪劣之中,大部分消费者只反对一个劣而已。不过,来订货的买家,还有货物的目的地,都是李穆想也想不到的。
“好,nlkb好。”比古古来中国才几个月,中文已经能说单字了。
不过没有翻译还是不行的,今天任翻译的就是谭飞:“比古古说要你们的nlkb球鞋。”
“他没弄错吧?我们这是nlkb,不是nike,虽然商标看着差不多。”李穆对翻译谭飞说。他可不想欺骗国际友人,造成国际影响事小,影响了生意事大。
上几个星期春风杯半决赛上,李穆派上了十几个专门打架的上去练摔跤,最后还是踢不赢。踢球踢到差不多完场,李穆正要故技重施,易随天阻止了他,生怕球迷暴动。最后决赛只好让第二中学足球队对郭玉的玉面飞龙队,最后第二中学那帮黑人因为减员太严重,特别是两个守门员都受了伤,输了给玉面飞龙队。结果第二届春风杯就由一帮女足夺得了冠军。这个结果倒也不是全无好处,黑人队员们见识到了中国足球的黑暗,抛弃了单干的想法。李穆邀请他们参加子乌足球队的时候,一口就答应了。
所以,现在比古古是李穆旗下子乌足球队的队员,李穆手里的明星。有了黑人队员这些宝贝,不怕子乌足球队卖不出去。所以,李穆给子乌足球队原来那帮队员自己生产的nlkb鞋子,给那帮黑人真正的nike足球鞋,生怕他们训练的时候受了伤。可现在比古古居然跑过来说要买nlkb鞋子?
“没错。就是你们的假冒伪劣nlkb球鞋。”谭飞指着比古古的球鞋说,“他现在就喘着你们的球鞋,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李穆低头看,那双球鞋好像没有什么不同,比古古看李穆盯着他的球鞋,笑得露出白花花的一排好牙,说:“球鞋,好,凉爽。”
李穆这才发现球鞋的两个帮子被拆掉了,露出比古古黑乎乎的脚板,“凉爽?”
“凉爽!”比古古竖着大拇指对李穆说。
科诺瓦地处非洲中部,整年的天气炎热,土著人平时多不穿鞋,但踢球的时候会穿,否则很容易弄伤脚,也不能参加正式比赛。他们嫌球鞋捂脚,很喜欢把球鞋剪出几个洞来通风,但是知名品牌的鞋子质量太好,剪洞困难不说,还容易把整个鞋面弄坏。而便宜鞋子质量低劣,穿着在非洲那种地方踢球,一下子就弄坏了。而李穆这个nlkb鞋子,质量不错用料坚实,穿坏了还可以缝起来,最重要的是,很容易可以把两边的鞋帮子拆掉来透风。
比古古家在科诺瓦有很大势力,祖父,父亲都是部落酋长。前几个月战事不利,比古古家送比古古出逃。现在和平谈判,局势平静下来了了,比古古他家也没让比古古立即回去,而是让比古古在外面到处看看,增广见识,同时有机会也可以作做生意。比古古一门心思只会踢球,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好的球鞋,就决定要介绍给国内的兄弟姐妹们。比古古找队里的队友问清楚生产厂商,就要来买几万双运回国去,谭飞听说了这件事情,就自告奋勇来当翻译,本来想趁机搅黄李穆这笔生意,可是那比古古的中文太好,说话虽然还串不成句子,可是听别人说话,只要语速不太快,一般是没有问题的。
李穆知道了缘由之后只觉得啼笑皆非,他们厂的缝线质量不过关,只好用比原版粗的线,不但难看,还容易磨损掉鞋帮子,没想到这却成了优点。“那你要多少?”李穆问。
比古古说了一个数字,谭飞就翻译说:“伍万。”其实比古古说的是五千,不过谭飞说得很快,比古古没听清楚。
“伍万的话,我可以给每双30块钱的价。”李穆说,出厂价13块钱左右,外面一般卖50块,运到海边大概要16,17块,再运到科诺瓦去,大概就要25块左右了,那里正在打仗,虽然局势平静下来了,但运费还是特别的高。
谭飞就把李穆这话翻译给比古古:“量太小了,每双起码要50块,美金。”
比古古也不知道行情,只听同伴说过这鞋子十分便宜,就答应了下来。到正式签合同的时候,两边都稀里糊涂的,都以为对方忽然提价,谈来谈去,最后签的合同是一百万人民币出口六万五千双鞋子,李穆负责运到上海,比古古自己找船运回科诺瓦,结果科诺瓦全国到处都是李穆的nlkb鞋子,非洲人民群众还为鞋子发明了很多新用途,比如鞋带用来捆东西,勇鞋垫来擦汗。这都是小儿科,还有人用扒下来的鞋帮子缝足球,还有的把鞋跟也拆了下来当拖鞋用。
接了这么一笔大生意,李穆受到了很大的启发,于是针对科诺瓦人民开发了很多产品。科诺瓦那里的人喜欢把把包袱顶在头上,李穆就开发出特别适合用头顶的大袋子。天气炎热出汗厉害,洗衣服很难洗干净,但是那里经常没电,手摇洗衣机又太辛苦,李穆就研究出畜力洗衣机,让马牛驴子什么的像拉磨那样拉洗衣机上面的杠杆,就可以把衣服洗干净了。
于是,李穆也可以毫不脸红的把自家的产品叫作‘国际名牌’,虽然科诺瓦不过是一个非洲小国,但毕竟是国外。一个产品,在国内卖多厉害都好,那也只是窝里横,可一旦出口,那就是创汇了,立即身价百倍,不但税收优惠,连贷款条件都能放宽。不但官方如此,连民间也认为,能出口的东西就是好东西,也不管你是出口到欧美还是非洲,于是李穆的那些假冒伪劣摇身一变,成了名牌产品,大模大样摆在商场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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