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53区·10-《风雪待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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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安隅力竭地被彻底圈住,拖回畸种怀里。

    流血的双脚赤.裸地踩在积水中,他气息奄奄,双手无力地拉着缠绕在颈上的触须。

    “我都有些怜惜你了。”褚宁一圈一圈将他缠紧,贴着他湿透的背,感受人类激烈的心跳。

    “你的基因好像与众不同,我能嗅到那种纯粹的美味。”他在安隅耳边轻念:“让我尝尝你吧。”

    安隅没有再跑的意思,他似乎认命了,垂下眼,额头的血迹滚落在眼睫上。

    “求之不得。”他轻道。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盖住了这轻飘飘的一句。

    “我记得这个警报,嗯……”褚宁努力回忆着,“对了,这代表你的生存值低于60%。你跑得这么欢,一定很怕死吧?我这就替你解脱。”

    他不甚熟练地将牙抵在安隅肩头,磨了半天,最终还是用回老法子——触须。

    猎物已经放弃挣扎,放松地任由触须从颈下刺入,刺穿皮肤、筋膜,向更深的地方探去——令人颤栗的美味已经叩响了门,但褚宁却突然瞥到安隅垂着眼,眼中的一丝笑意。

    他猛地意识到不对,触须后缩,可在那一瞬,一只骨节暴突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触须!

    “别退缩啊。”

    安隅偏过头,投以一瞥,“正因为我怕死,当我愿意以命相搏,那说明——”

    金眸倏然一凛,一把将那根触须用力刺入自己深处!

    “我有赢的把握。”

    仅存的人类智慧没能战胜本能。

    像婴儿的吮吸反射一样,褚宁疯狂汲取安隅的基因。沉闷的噗声响起时,他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尽管那颗脑花还保留着一些思考的能力,但它只是一颗脆弱的脑花,看不到也猜不到,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脑壳的庇护。

    它掉在地上,很快便彻底消无,随着一地爆裂留下的粘液流入下水道。

    垃圾场一片死寂,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和安隅剧烈的喘息声。

    他的心脏前所未有地狂跳,像一头要挣脱出来的野兽——不,也许要挣脱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心脏。

    他支撑不住,身子晃倒在雨里。

    耳机这时吱哩哇啦地又响了起来,比利嘟囔道:“妈的,资源站附近也太多螳螂人了,我尝试引爆它们,怎么试都不成功。这新异能也太难触发了,早知道就该多拿水母练练手。”

    安隅躺在雨里努力压抑喘息,虚弱道:“大夫……有没有可能,当时爆掉水母的不是你。”

    “不是我是谁?难道是你啊?”比利哈哈大笑,“别开玩笑了我的宝贝,你不会又要说什么兔子安的被动能力了吧,你个基因熵0.2的人类,要是首次畸变就能觉醒这么大能耐,我直接去死算了。”

    为了避免比利因为羞愧真的自裁,安隅选择了闭嘴。

    “面包我只拿了一部分,太他妈多了,根本带不了那么多。”

    安隅闻言一个激灵,挣扎着睁开眼,“你可以先把它们藏起来……”

    他停顿住,没有说完后面那句“之后我拖回宿舍去”,因为他好像没有听见自己的前半句。

    “医生?”他试探着喊了一句。

    也没有听见。

    全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雨声不知何时停了。

    被触须注入体内的不仅有水母基因,还有大量神经毒素。他的听觉再次消失,黑晕逐渐笼罩视野,熟悉的酥麻从四肢向头顶蔓延……

    身体里那种冲破欲出的东西又来了,胸膛起伏得像要将心脏也爆出。

    不能晕,起码不能晕在危险的露天环境。

    躺在积水里的人抽搐挣扎许久,终于爬了起来,在雨中双手摸索着向前走。

    可没走几步,他“嗵”地一声又摔回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滚落在地的耳机里溢出比利的喊叫,“你怎么了?说话啊,什么动静?!”

    “操,我才看到你的生存值只有50%了,你遇到畸种了吗?”

    “安隅!说话!”

    雨幕下的世界一片死寂,许久,地上的人忽地又挣扎起来,再次艰难起身。

    安隅怀疑自己畸变成了水母,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感受不到陆地,也感受不到双脚。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抵抗神经毒素,还是在抵抗一些更诡秘的存在,他只知道不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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