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夜色深深,烛泪成堆。 王霨躺在床上听窗外雪花簌簌而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转眼进京已近一年,在外人看来自己周旋于朝堂重臣之间,搅动长安风云,可谓意气风发。可其中苦楚,又有何人知呢?若在家中,他还能向阿伊腾格娜倾述一二,可在如此寂寞如雪的夜晚,王霨只有将所有的孤独和痛苦独自咽下。 回望一年来的日子,王霨最恨者有二:一为低估李林甫的手腕,导致“出将入相”的提议被其利用,险些功亏一篑;二为拖累父亲,导致其不得不用玉石俱焚的手段替自己挽回颓势。因此,数月来,王霨心中常郁郁不乐、忧心如捣。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行路难!行路难!”王霨低吟着诗仙李白脍炙人口的名诗,感慨万千。他偶尔甚至会有点怀疑,单凭一己之力,能否扭转乾坤、改变大唐盛极而衰的历史趋势。 “改变一场战役容易,拯救一个国家实在太难!”王霨正长吁短叹时,外面传来低沉的敲门声。 “霨儿,睡了吗?”王正见的嗓子有点嘶哑。 “父亲大人!”王霨急忙披衣开门,并转身剪了剪烛花。 “听王勇说你最近心思郁结,莫非是因败于李林甫之故?”王正见的语气略显严厉。 “即便屡战屡败,亦当屡败屡战,某岂会轻易气馁。只是连累大人,吾心不安。”王霨不愿让父亲看轻。 “好一个屡败屡战!”王正见抚掌而叹:“吾儿不必过谦,汝进京一年干了不少惊天动地之事,只输给老狐狸李林甫一场,不算丢人。放眼天下,斗得过他的又有几人呢?某些人被逼的连刺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全怪儿子轻敌!”王霨羞赧不已。 “霨儿,你已然多智近妖,难道还要独孤求败?”王正见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吾知汝孜孜以求者,乃避免节镇尾大不掉。汝心大公无私,为父岂能以功名为重。再说了,吾早就欲图摆脱东宫之掌控,你出将入相的提议,倒是恰好给某一个抽身的契机。” “韦坚案后,东宫羽翼被圣人裁剪一空,在军镇中硕果仅存者唯有父亲一人。故而太子将大人紧攥手中,生恐父亲改换门庭。”王霨叹道:“所以父亲大人选择放下兵权,以无用之身换取自由,只是代价未免有点大。” “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不材之木,无所可用,故能终其天年不受斧斤之苦。若某之退让,可换得天下诸边镇用不生叛逆之心,夫复何求?”王正见肃然道:“非吾不欲报效圣人,实因东宫逼迫太紧,不得不出此下策。你可知太子又将主意打到绯儿身上。” “怎么把姐姐也牵连进来?”王霨大吃一惊,但他旋即反应过来:“难道是建宁王?他尚未婚配,而明年就是姐姐的及笄之年。” “霨儿,你与建宁王交往匪浅,觉得为父该如何应对?”王正见问道。 “圣人诸皇孙中,建宁王乃数一数二拔尖者。只是天家子弟自幼见惯争斗与血腥,向少天真烂漫之徒,建宁王也不例外。但难得他尚有赤子之心,为人也豪爽大方,不类太子。若其非东宫皇孙,可称得上良配。” “东宫行事环环相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某刚流露出脱身之意,天罗地网已然布好,静待某入瓮。” “父亲大人打算如何应对呢?” “任其千变万化,某退意已定,不知太子是否舍得用建宁王换某这颗无用之棋呢?”王正见早有计较:“不过,某也会问问绯儿的心思。父母之命虽重,但儿女的心思也不可轻忽。霨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某去阿史那家提亲呢?”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