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追杀到大渡水渡口时,风雨已弱,南诏军也所剩无几。渡口岸上横七竖八放着星星点点的羊皮筏子、小木舟,舟楫附近站着数十个人。剑南军派驻渡口的十余名士卒早已被南诏军屠杀一空。 看见溃败而来的南诏军时,守在渡口的人们急忙拖着筏子和木舟往水里走,看样子他们应当是为南诏军操舟的船夫。船夫中,一个蓬头垢面、皮肤龟裂的男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眯着眼盯着南诏军背后涌出的骑兵,胸膛起伏不定。 “跪地缴械者不杀!跪地缴械者不杀!”跟随真源轻骑队而来的剑南骑兵中有通南诏语者,他们放声大吼。李晟则带着属下在岸边驰骋,但凡有拒不投降者,就用刀背将之击晕。 李晟冲到那名站立不跪的船夫身边时,他正欲挥刀,却听对方用流利的唐话喊道:“将军,我是大唐子民!” “汉人?”李晟收住横刀。 “这位将军,某名刘骁,乃京畿人士,被南诏蛮族……”汉人船夫的话还未说完,李晟为“蛮族”两字所动,忽然惊喝一声:“毒针!”他终于明白为何方才对战蛮族武士时会心生异感,因为被毒针射中的三名真源骑兵,他们的死状与大帅王忠嗣一般无二! “南八,你带他回营,客气点,估计是之前被南诏俘虏的剑南士卒。”李晟交待过后,不再将这个刘骁放在心上,他站在马镫上扫视整个渡口,却未在南诏战俘中发现任何一名带着吹箭筒蛮族武士。 “该死,不会追击时全部杀干净了吧?”李晟有点懊悔,他急忙驱马回营,一路清点战俘和敌军尸体,却只寻到几个丢弃于地的破碎吹箭筒和数具蛮族武士的尸体。 “可恨!”李晟在大营南门翻身下马,又搜检到数个吹箭筒,可筒中并无毒针。 “尸体!”李晟急忙寻找三名真源骑兵的尸首,却发现尸体已经被辎重兵抬走,身上的毒针则在搬运时掉落,根本无处可寻。 “难道线索又要断了?”李晟回到大营南门,挥拳连拍辕门。他脚边有具蛮族武士的尸体,从身上佩戴的花里胡哨饰物看,应当是个头领。 “怎么全死光了!我刚才没有赶尽杀绝呀!”李晟有点哭笑不得,他扫了眼蛮族头领的尸体,自言自语道:“这一箭射得如此准,肯定是南八的手笔。” “兄长,你是在夸我吗?”笑嘻嘻的南霁云拽着刘骁回到大营。 “等一下!”李晟仔细瞄了眼蛮族头领,觉得他的死状有点奇怪,就拔刀撬开尸体的口腔瞅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枚细长的毒针。 用麻布将毒针捏出后,李晟盯着颜色深黑的针尖看了许久,无奈长叹道:“可惜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位将军,你可是想了解手持吹箭筒的南诏武士?”刘骁拱手回道:“其实某对他们的来历略知一二。” 四方风起云合,源生天子脚下。 各地边镇荡若涟漪,漩涡中心的长安城却貌似平静无波。大明宫丹凤门前一如既往地庄重肃穆,只是亲切随和的左监门卫兵曹参军张德嘉沉稳内敛了不少;京兆府的衙役依旧吆五喝六,只是京兆尹不再姓王,盛气凌人的王准也销声匿迹;平康坊仍是冠绝天下的**渊薮,只是李相门前车马渐稀,可盛王回京后,李府似乎又热闹起来;养好伤的卫伯玉仍然无聊地贴身守护李林甫的安危,只是他的眼眸深处多了几簇怒火;安邑坊公孙大娘宅中姹紫嫣红、练习剑技的娇喝声不绝于耳,只是师父昔日最钟爱的弟子再未登门;汇集天下财货的西市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只是素叶居和闻喜堂不约而同都增加了人手…… 六月初二,素叶居中,心绪不宁的掌柜简若兮斜倚栏杆,轻摇折扇,黯然神伤。她手摸折扇轻灵秀丽的竹骨,想着千里之遥的益州翠竹都被人送来长安城,征戍剑南的夫君却仍然杳无音讯,愈发惆怅。 简若兮清楚,霨郎君等人已用尽全力帮她查找夫君的下落。去往益州的一趟趟商队都被霨郎君叮嘱要尽心打探,王兵马使也托人在剑南军中搜寻,素叶郡主更是动用她在杨家的情面,麻烦鲜于向和弘农阁代为寻找。可一晃小半年过去,良人仍未归来,她如何不忧心? 如今她已得知,剑南军去年夏天在西洱河畔大败一场,折损兵马无算。众人虽不提,但简若兮明白,大家都认为她夫君已经战死在太和城下,尸骨无存。可简若兮始终不死心,她觉得只要没有找到夫君的尸首,那他就应该在世上的某个角落等待着自己。 简若兮有心委婉恳请霨郎君再想想办法,可最近几日也不知何故,霨郎君和伊月小娘子一直没有来西市,致使她迟迟没有机会。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简若兮吟诵着古风,潸然泪下…… 简若兮专注于素叶居的生意,并不知王霨正承受着什么样的煎熬。虽然在王焊谋逆案中成功保住高仙芝、维系了朝堂各方的均衡,但李林甫出尔反尔的一击,还是将王霨欢喜雀跃的心情打落到谷底。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