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儿臣忆起当年韦坚与皇甫惟明元夕私会,对于边将私交朝堂大臣深恶痛绝。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李相虽不会行此卑劣之事,但难保边将有幸进之心,欲图勾结王鉷。边将封王未定,高仙芝为功名所诱,不惜跋山涉水进攻吐蕃,恐怕也愿在朝中寻求奥援。其子弟或为王焊所误或本有不臣心,此非吾可知也。”李亨重提韦坚案,殿中诸人除了王霨人人色变。“韦坚?皇甫惟明?王忠嗣?”王霨听杜环讲过韦坚案,也隐约知道杜环之所以来到北庭与韦坚案有些牵扯。可他向王正见询问细节时,却总是被父亲岔开话题。“殿下,某遥领安西大都护,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乃吾之下属,有所来往,有何可疑?岂能与韦坚之流相提并论?”李林甫亨的阴险用心,据理力争。“李相国何必恼羞成怒,殿下只说高仙芝野心勃勃,可能参与到谋逆案中,何曾提及李相?”陈.希烈皓首穷经,虽无几分治国之才,却极其擅于抓对方言辞中的漏洞。“陛下,李相是否谋逆另当别论,高仙芝却跑不了。微臣恳请陛下即刻下诏,褫夺高仙芝官职,将其押解入京受审。”杨国忠甚是“慷慨激昂”。“不可!”朝议以来只听不说的高力士出言阻止道:“陛下,据边令诚密报,十日前,高仙芝已率一万安西精兵一万葛逻禄骑兵和两万大小勃律兵马进军吐蕃边境。计算时日,大战在即。此刻下诏动摇军心,此战必败无疑。”李隆基眼神微闪,顿时明白高力士的言外之意:大将拥重兵在外,决不可轻易刺激,一个不好就会酿成兵变大祸。若高仙芝真的参与谋逆,完全可以在战争结束后以献俘之名召其入京,那时只需数百禁军即可斩除之。“高翁,难道陛下之安危竟比不过区区一边境交锋?”杨国忠根本听不出高力士话里的玄机,反而恼怒他驳斥自己。“杨侍郎,谋逆主谋已然伏法,大明宫固若金汤,有何可担忧?况且,陛下之安危由龙武军负责,不劳杨侍郎费心。”高力士见杨国忠得意忘形,话中连敲带打。“高大将军所言甚是,龙武军足以护卫陛下周全,杨侍郎还是多琢磨如何提高剑南军战力,不要总被素叶镖师比下去。”沉默不语的陈玄礼起身为高力士帮腔,狠狠讽刺杨国忠一番。杨国忠见高力士陈玄礼齐声反驳自己,气焰大减。“杨卿,目前证据不足,不可妄言高仙芝谋反。”李隆基此言一出,杨国忠急忙跪拜认错。“李隆基最信任的,始终还是高翁和陈玄礼。”王霨从方才的争斗中摸到了李隆基的一丝心迹:“此案之中邢縡作用极大,难道只是巧合?陈玄礼似乎也在暗助东宫。”“陛下,单凭两具尸首,不足以定高仙芝之罪。某以为高云舟和高仙桂的口供更为重要!”李林甫趁杨国忠不再聒噪,急忙发声。“启禀陛下,审讯至今,高云舟与高仙桂只承认去邢縡家中与王焊一同饮过酒,也曾一起在城外狩猎,但对参与谋逆矢口否认。”张均见圣人望向自己,急忙回禀。“陛下,谋逆主谋岂甘心自认其罪,邢司阶的供词写得明明白白,高云舟高仙桂欲图刺杀陈大将军,夺其令牌号令龙武军作乱;任相士的供词也提到邢縡勾结龙武军将佐,阴谋刺杀朝堂重臣。两份口供严丝合缝,高家子弟定不清白!”陈.希烈今日打定主意要与李林甫死磕到底。“严丝合缝?”王霨听到此处,忽然意识到任海川只笼统提了一句龙武军将佐,并未点名高云舟和高仙桂。太多的细节均出自邢縡一人之口,可见杨国忠事先并不知李亨躲在其身后,两派人马并未统一口径。“此处或许有突破口!若再有其他人的证词,或可将邢縡的谎言戳破。”王霨眼睛一亮,抬眼望向高力士时,却发现有位小黄门正在他耳边低语。电闪雷鸣雨势正急。紫宸殿中短兵相接唇枪舌剑之时,阿史那霄云在河中军精锐的护翼下来到金城坊。剧烈的暴雨已将混战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马车来到王霨宅门口,阿史那霁昂刚从车门探出头,就见门楼下一位少年郎君收起雨伞正要叩门。“卢兄,你怎么来了?”阿史那霁昂从桀骜的背影认出对方,兴奋地跳下马车,不等家仆打伞就蹿了出去。他与卢杞同在国子监就读,因王霨的缘故彼此十分熟悉。“见过霁昂郎君!”卢杞转身点头示意,他扫了眼马车,笑问道:“车中可是素叶郡主?”“常听霨弟夸卢郎君心思机巧,果不其然。”阿史那霄云扶着琉璃的手走出马车。她与卢杞在王霨宅中见过几面,但两人并不投缘,基本没说过什么话。“大雨倾盆之时仍登门关心霨郎君者,非郡主莫属。”卢杞轻说道。他来金城坊不多,却已察觉到王霨与阿史那霄云关系非同一般。卢杞数次故意在阿伊腾格娜面前谈及此事,但都被聪明机警的真珠郡主挡了回去,弄得他暗自郁闷。“那卢郎君为何在此?家弟不也来了吗?”对于卢杞的戏谑,阿史那霄云心生不喜。“霁昂郎君冒雨来此多半是为了高节帅的家人。”卢杞似笑非笑,盯得阿史那霁昂一阵脸红。“卢郎君放不下的又是何人呢?”阿史那霄云随口反击了一句,她愈发厌恶这个肆意张扬的青面鬼。“在下求见,是为襄助霨郎君平息朝堂争议。”卢杞神情傲然,试图以之掩盖心中那丝一闪而过的心虚。“既然如此,吾拭目以待,郎君有多大神通。”阿史那霄云不以为然道,在她心中,青面鬼之才与情郎相比,简直不堪一提。卢杞心生傲气,他正欲讥讽阿史那霄云几句,却听雨幕中有人娇喝道:“闪开!闪开!谁家的马车,别堵路!”风雨晦暝,河中军精锐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急忙呼啦啦护在阿史那霄云姐弟身前。惊慌的车夫正催促马匹拉车向前,却见一匹紫骍马破雨而出,在车前堪堪停住。马上的披着绿蓑衣的骑士一跃而起,双足在车厢顶轻轻一点,如展翅大鹏飞到门楼之上。“来者何人?”门内响起数声暴喝,河中军精锐听到了熟悉的横刀出鞘声和弓弩上弦声。“吾是十三娘,素叶郡主在门外,快开门迎客。”苏十三娘报出名号后从门楼跳下:“王兵马使在哪里?”“王兵马在伊月郡主的小书房中。”领头的素叶镖师连忙收刀回道。“多谢!”苏十三娘飞步向小书房赶去,浑然不顾地上的泥水。“十三娘怎么如此焦急?”阿史那霄云进入宅中时,满心疑窦。“素叶郡主此行可能白走了一趟,霨郎君应当不在家中。”卢杞继续讨人嫌地卖弄机灵。阿史那霄云轻哼一声,并未搭话。阿史那霁昂则急道:“卢兄从而得知霨兄不在?”“方才那镖师说王兵马使正与伊月郡主商议,若霨郎君在家,镖师岂会如此回答。”卢杞笑道。“卢郎君所言不差,雨未下时,霨郎君就随同高大将军进宫了,至今未归。”引路的素叶镖师恭敬答道。“哎呀,霨兄不在,岂不是白跑一趟。”阿史那霁昂心忧高家安危,有点急躁。“霁昂郎君,霨郎君行事虽高深莫测,却始终坚守利国利民之念。他应不会坐视高节帅受屈,肯定会在宫中出手相助,你不必担心。”卢杞言辞笃定,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中的神态。阿史那霄云虽厌烦卢杞道破自己的少女情怀,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见识过人。阿史那霁昂在来金城坊路上,将在国子监道听途说的与王焊谋逆有关的消息一股脑倒了出来。阿史那霄云听后立即得出结论:高仙芝一定是遭人陷害了,而王霨肯定会想尽办法帮其脱困。阿史那霄云做出如此判断,是基于她对王霨的志向有所了解,基于她对高仙芝人品的肯定,基于怛罗斯之战时安西军曾勇救北庭军。而卢杞对碛西或王霨的认知均不如她,却能得出同样结论,确实令人惊叹。正思索间,阿史那霄云迎面着蓑衣的妹妹紧跟在苏十三娘身后,似欲出门。在她们后面,王勇与十于名全副武装的镖师翻身上马,正要从侧门奔出。“妹妹,你去哪里?”阿史那霄云挥臂喊道。“抓人!”阿史那雯霞随意摆了摆手,不欲多言。妹妹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令阿史那霄云无奈苦笑一声。刚迁居长安时,姐妹二人关系还算融洽。可自从去年腊月王霨进京,妹妹故态复萌日益疏远。阿史那霄云清楚妹妹心结所在,她之前也考虑过退让,可梨园之宴让她的情扉豁然而开。如今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她都不会轻言放弃。卢杞盯着错身而过的阿史那姐妹,青斑闪耀,脸上隐隐浮现切的浅笑。阿史那霁昂满腹心思,根本无暇探究两位姐姐之间的微妙关系。本书来自 /book/html/29/29313/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