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高仙芝重提往事,似有诛心之意,封常清却毫不畏惧,直言回道:“节帅,那郑德诠仗着其母的庇护,在安西横行不法,四处败坏你的名声。我杖毙此僚,是为君除害,自然毫不犹豫,也从不曾后悔。而岑掌书,乃心思纯净、文采风流的赤子,他见不得阴暗和血腥未必值得称赞,却也不能成为我们责罚他的理由。” “赤子……”高仙芝愣住了,一种熟悉而陌生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渐渐复苏。 “赤子!”高仙芝酣畅淋漓地哈哈大笑,封常清反而有点迷惑。 “封二,我们就一起当回赤子吧!”高仙芝轻松笑道:“传我军令,葛逻禄部立即封刀,即刻收拾行装,今晚就跟随北庭牙兵北上怛罗斯。另,从拔汗那军中分出三千步兵和两千骑兵,由窦忠节统领,负责留守拓枝城。其余各军,立刻整理辎重,明日一早,我军要迅速拔营北上!北庭军被困怛罗斯之事,可先向边监军、李嗣业、席元庆、段秀实、岑掌书及各部首领通传,让他们做好应战准备。至于其余将士,我会在明早启程前统一告知。” “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封常清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封二,岑掌书有病在身,军令就由你来起草吧!”高仙芝朗声笑道。 “节帅三思啊!”封常清竭力劝道:“若遭受李相猜忌,节帅才略再高,却再也无法在碛西尽情施展了!” “封二,血已经流得够多了。石国人的血我可以不在意,那俱车鼻施背叛圣人和大唐,乃十恶不赦的重罪!石**队抵抗两日杀伤近千安西健儿,也该让他们受点惩罚。但北庭军的生死存亡与西征胜负息息相关,我岂能坐视不理?”高仙芝心意坚定:“再说了,我如此安排,只是为了尽快击杀艾布?穆斯里姆,争得西征首功,并非为了救王正见。李相虽然专权,却也深知天下大势,当能理解我的苦心。” “属下谨听节帅军令!”沉默许久后,封常清终于低头领命。 高仙芝在封常清挥毫拟好的军令上加盖印章后,立即命令安西牙兵将军令传递到各军之中。 “节帅,属下告辞。”封常清闷闷不乐,随意拱了拱手,转头就走。 “封二,你可知自己为何会对岑掌书高看一眼?”高仙芝忽然问道。 “嗯?”封常清不明白高仙芝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停下了脚步。 “封二,你在黑暗中生活的太久了,确实早已习惯用最灰暗的想法去揣测人心、操纵众生。但是,你内心深处,却依然保存着对光明的向往。因此,但一颗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出现时,你虽然觉得他很天真很幼稚,却忍不住要小心翼翼地去呵护他。这大概就是你一直维护岑掌书的原因所在吧。” “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封常清随口背诵了一段《孟子》中的名句,然后自嘲道:“想不到我这颗又黑又硬的心中,竟然也残留有一丁点‘仁’。” “封二,其实我何尝没有动摇过。”高仙芝低低说道:“放任北庭军被艾布?穆斯 (本章未完,请翻页)里姆围困、屠杀,借敌人之手削弱王正见的实力,以讨李相之欢心。如此抉择也深深诱惑着我,我一度也准备采用你的提议,徐徐北进,拖延时间。” “敢问节帅,那你为何又改变主意了呢?”封常清皱眉道。 “当你提到‘赤子’时,某惊愕地发现,我们都在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中陷得太深,早已忘了武士的职责和纯粹的快乐。”高仙芝敞开心扉道:“借刀杀人、浑水摸鱼,或许确实能害了王正见,进而加官进爵。可是之后,我都会日夜不安、心神不宁。与其如此,不如像岑掌书那样,简单一点、纯净一点,将所有心思集中在如何战胜大食叛军上,而非蝇营狗苟于内斗的鬼蜮伎俩。至于朝堂争斗、军功高低,一切都待诛杀了艾布?穆斯里姆后再说吧!” “节帅英明!”封常清诚心诚意道:“听节帅一言,忽觉形骸轻松。不过又多少有点担心,怕日后在节帅帐下再无用武之地。” “哈哈!”高仙芝放声大笑:“封二,某只说‘当回赤子’,可不曾说要永远当赤子。也就是面对王正见这样的君子,某才敢用赤心对人。若是遭遇吉温、罗希奭之流,岂能离开你的大才!”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