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天宝八载五月十一清晨,厚厚的阴云覆盖着石国国都拓枝城。 漆黑如墨的天空,预示着一场初夏的雷雨,顷刻之间就会奔涌而下、席卷人间。 拓枝城西南一千多里处的乌浒河西畔,连绵数里的军营里,战马咴咴的嘶鸣声、骆驼低沉的呼噜声和呼罗珊骑兵们收拾营帐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惊动了无数栖息在河畔的水鸟。 军营之中,一座座牛皮营帐如同凋谢的野花,在呼罗珊骑兵手中枯萎成一团捆扎结实的包裹,再被挂在骆驼双峰的两侧。 军营正中,有座华丽异常的大帐,在其余营帐纷纷被拆除之际,依然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昂首直视着东方初升的朝阳。 军营远方,一条笔直的大道越过宽阔的乌浒河,通往遥远的东方,通向那太阳升起的地方。 许多第一次来到乌浒河畔的年轻呼罗珊骑兵们边干活边交头接耳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那条平整的大道。想要搞明白,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下的大路,究竟会在哪里结束。 久经战阵的十夫长艾本尼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杂物,对年轻士兵们的讨论显然不屑一顾。 后来,大概见这群年轻骑兵耽误了手头的活计,艾本尼才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年轻的战士们啊,这条西起巴格达,经哈马丹、木鹿、阿穆勒和布哈拉的大道,就是赫赫有名的呼罗珊大道,难道你们竟然从来不曾听说过它的终点在哪里吗?” “尊敬的艾本尼十夫长,呼罗珊大道我们当然听说过,但其东方的终点究竟在哪里,我们却一无所知。”一位年轻的呼罗珊骑兵茫然地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 艾本尼不曾料到自己手下的知识如此贫乏,他盯着眼前一幅幅年轻的脸庞,忽而意识到,帝国的军队,已经许久不曾越过乌浒河了…… 一瞬间的愣神转瞬即逝,艾本尼放下手中的活计,遥望东方说道:“呼罗珊大道如同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一般漫长,它最初只是行走于东西之间的商队们一步步走出来的泥泞小道。正是通过这条小道,比女人的肌肤还要温柔的丝绸,才从神秘的东方运到极西之地。帝国兴起之后,疆土虽然已纵横万余里,囊括西班牙、埃及等地,但哈里发们一直对丝绸的产地充满了好奇。真主也鼓励我们,用手中的刀剑,将安拉的意志普照东方大地。因此,从倭马亚家族起,帝国就不断征发囚犯和异教徒,平整和拓宽这条通往东方的商道,为大军东进做准备。” “十夫长,那呼罗珊大道的东方终点就是美丽的丝绸之国了吗?”一名性急的呼罗珊骑兵问道。 艾本尼苦笑地摇了摇头:“傻家伙,若是哈里发已经将大道修到丝绸之国的国都,那你们怎么可能从来没有跨越过乌浒河呢?二十多年前,帝国将大道修筑到了河对岸数百里外的康国国都飒秣建,帝国的兵锋也终于越过乌浒河。那时,帝国本以为可以横扫粟特人的国家,并以之为基地继续向前推进时,却遇见了‘阿布?木扎伊’。” “阿布?木扎伊?顶牛者?这是什么啊?”一名机灵的呼罗珊骑兵不解道。 “对,就是顶牛者!”艾本尼点头道:“当时粟特人都跟随一个叫苏禄的酋长,兴兵与帝国作对。”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