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十月初三，新侧妃进门的日子，王府的后角门开了，新的侧妃被抬进来，直接安置在张氏的院子中。过午后，便是给王爷王妃磕头敬茶的时候，我作为王妃的亲属，又年纪幼小，只是学堂放了假，并没有要求我观礼，自然我就懒得去瞧热闹。王爷的爱情是不值一提的，只有永久的利益。如云有了世子刘智，因此是和刘畅完全统一阵线，只要如云贤良淑德不争风吃醋，随便刘畅纳妾，她的王妃地位绝对不会动摇，可能还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被封赏成什么诰命夫人。

    那日如云的提议，我有在考虑这个问题。刘杨无疑是我的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我并没有京都生活的记忆，我对我的父亲夏侯松原，也没有半分感情，至于继母要毒杀的人，其实也不是我，所以我对她也毫无恨意。我从来到大周，就都是遇到各种善良的人，从赵鹄到刘杨，到如云，贺文天师父，还有我学堂的诸位先生，包括所有羊城之内的夫人小姐，对我就算有敌意，也都很客气。简直就是我人生的巅峰，南粤我呆的实在太舒服，太自在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王妃的妹妹，而南粤王又是南粤的地头蛇，这里偏于一隅，山高皇帝远，京都的官家根本管不到什么。我似乎没有一定回京都的必要，如果可以嫁给刘杨，他好歹是粤国公，我就是公爵夫人，分府而居，便是主母，而且，刘杨并无父母高堂，家中就是夫人做主，想来也没人能管我。刘杨个性温和活泼，又很可爱忠厚，对我也很好，如果得此夫婿，应该是我在这一世的福气。刘杨唯一的长嫂如母，还是我的亲姐姐，想来，简直就是太幸福的一门亲事。但是，我总有隐隐的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女怀春以后的多疑，我总觉得，我不可能和刘杨成为眷侣。这个感觉没有任何道理，可是就是一直萦绕的我的心头。

    我正是思索，刘杨居然来了，真是不经惦记。已经入了秋，南粤虽然不冷，但是也不如之前的炎热，但是，刘杨还是走了一头汗，落座喝了两碗凉茶，才缓过来。

    “今天也不热啊，你怎么一头汗。”我看着他笑着，递了一条汗巾过去，给他擦汗。

    刘杨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别提了，我王兄新纳那个侧妃，果然蛮夷女子，进门磕头敬茶完了，居然要和王兄比赛骑马射箭，说她们苗人就是要和夫婿比赛功夫。王兄哪儿能和她动手，结果不就是打我。”刘杨一脸的不满意。

    想不到着新侧妃还有点意思，“你可是输了？”

    “怎么会，就她，不过，王嫂暗示我让着她，我没让她输得太难看。三局两胜吧。”刘杨无比的鄙夷。“哎，我王兄也是，好好的找什么蛮夷女子做妾，我王嫂那么好。”

    “那么男人不都那样，三妻四妾，也是常有之事，何况王爷，他就是娶一百个小老婆，谁又能有意见？不还是要好好的盖个大房子，把那些姬妾都安置了，每个月还得给她们发银子。”我不禁嘟嘟囔囔。

    “不会，我就不会，他日我要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就和她一夫一妻，不会再娶别人。”刘杨忽然正色，“如雨，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样，何况，我王兄也不是贪花好色之徒，只不过，他也是有许多不得已。”刘杨忽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整个人有点发懵，被他抓住的手那边身体有点发麻，虽然平日我和刘杨经常打打闹闹，并不会避讳身体接触，但是，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我们两人的脸都忽然红了。

    我赶紧甩开他的手，“好了，知道了。”眼睛不敢再看他，“新侧妃可好看。”

    “牛高马大的，一头炸毛，像个狮子头。”刘杨摇着头，轻轻的叽咕了一句，我分明听见在说，“和你比差远了。”但是，又不太真切。

    “她对我姐还恭敬吧。”

    “这个就还好，王嫂那么神仙一般的人，她还是恭敬的。晚上设宴，你也要出席的。刚才我过来，王嫂让我告诉你，她说她就不派人过来通传了。”

    “好，杨哥哥，这些日子你在公爵府，也很少来王府，是什么原因啊。”

    “王兄说，要有新侧妃，顺便修葺新的后院，所以，就连我的住处也要改建，我就直接搬去粤国公府了。反正我也分府了好几年了，只不过，之前一直住王府习惯了。”

    “也是，你已经长大了，得自己独立了。连旻儿，都已经分院居住了，她也不过才六岁，虽然，我看高侧妃天天去照顾她。”

    “嗯，如雨，你也快点长大，等再过两年，我便去和王嫂说，娶你做我的公爵夫人。”刘杨红着脸，一直看着我，说得无比肯定。刘杨的忽然直接表白，吓了我一大跳，“杨哥哥，你，我。”我也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如雨，我从南岭山中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那时见你一日比一日消瘦病情加重，我就想，如果能救活你，就一定这辈子娶你。”刘杨说得磕磕绊绊，但是，语气无比坚定。

    我忽然想起，桃仁说过，在回羊城途中，我一度不省人事，性命垂危，是刘杨带着我，一骑绝尘，不眠不休，才及时把我送回王府，给贺文天诊治。如果晚一点，我就会毒发身亡。“杨哥哥，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只是，婚姻只是，我也做不了主，还得听命父母。”说着低下头了。我才不过十一岁，自己的事情当然做不了主，不过，听了刘杨表白，我还是有点感动。

    刘杨满脸开心，“你不讨厌我就行，父母之命什么的，我去求王兄王嫂，就是了。”说着，把一个东西塞入我手中，“这个你拿着，是我娘亲留给我的玉佩，也不是什么聘礼，就是一个信物，无论将来如何，只要你身在大周，你拿这个玉佩就能通过青山院找到我。”

    我接过玉佩，是一整块白玉雕刻的玉佩，有鸡蛋大小，晶莹剔透，刻着一匹骏马和一只猴子，娶马上封侯的寓意。不过，刘杨是公爵，比侯爵官职大。我一时找不出什么礼物回赠，手头倒是有赵鹄送来的和田玉雕，但是，总归拿一个男子的礼物去送给另外一个男子，还是不太合适。也罢，我过几天做个什么香囊荷包之类的再送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