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系统空间里没有风声,没有泥土的腥气,没有奇形怪状的诅咒,更没有怎么都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躺在一片漆黑中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灵魂仍在尖啸,歇斯底里地诉说着被寸寸刀刃的痛苦。 泪已经流尽,他合上眼试图让自己睡过去,唯有睡足了才好迎接剩下的旅程。 昏昏沉沉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原以为是错觉,直到熟悉的暖实感贴上眼皮。 “春春。” 竹内春猛地一颤。 “春春!” 漆黑中他像具没有知觉的尸体,接着仿佛终于回过神般,从地上弹坐而起,系统从他的肩头一路下滚,摔在地上好半天才化出两只圆圆的米粒眼,仰头望着他。 两两相望,系统最先回过神,还没发出喜人的叫就被一巴掌拍成了纸片。 被拎在空中,竹内春的脸上不见丝毫脆弱或惊喜,他木着神情道:“是人是鬼。” 说好的大团圆,紧紧拥抱互相依靠呢?! 面对过分骨感的现实,系统一时没忍住哇地声大哭起来:“是统!是统!” “原编号m130717,现编号m181112!”不带喘息的报告自己的口头禅,“若有需要只需呼叫一声,m181112将为您提供服务!” 空气一静,接着它被丢了出去,竹内春没骨头似的软倒在地。侧躺着,头发凌乱地挡住眉眼,一片乌漆墨黑下叫人看不清表情。 系统调出情绪指标,确定无碍后,一路小心翼翼地滚回来,刚靠近又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春春~春春~”讨好地贴贴他,哪怕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在地上翻了个彻底。 竹内春面无表情地又把它丢了出去。 系统秉着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再次变成毛毛虫爬回来。 来来回回,乐此不疲,直到竹内春玩累了,任由它贴着自己的脖子,黑暗中整个人蜷成一团慢慢陷入了熟睡。 “春春你理理我嘛~” 讲道理毫无起伏的机械音捏夹子真的是灾难现场,将没点自觉的厚脸皮系统拍成纸片扔开后,竹内春继续摆烂。 系统空间是完全静止的状态,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睡了几天,好歹是让他恢复了些精神气。 毕竟休息好了才有力气挨捅嘛。 系统还在卖惨,两只透明的小手做贼心虚般一会抓衣袖一挥碰碰手。 竹内春视而不见——这是对它擅自做主的惩罚。 “春春。” 系统的大豆子泪砸在他的手背上,竹内春顿了顿,慢慢低下头。 系统咬着小手绢,自顾自说着:“对不起,没听你的话,还将你一个人丢在那么危险的世界。” “还好你失败啦——不是我的意思是……” 小光圈蹭着他的手背,“春春,我好舍不得你哦。” 竹内春沉默了许久,半晌哦了声。 “哦什么啊哦,你好冷淡,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被它吵得脑仁疼,竹内春轻唤道:“好了。” 系统打了个空气嗝默默贴着他。 几天后,竹内春休息够了,决定开启下一场攻略。 随着系统甜腻腻的撒娇声,漆黑的空间响起一阵电子嘀嗒声。 【里世界生成中……】 【生成完毕】 【锁定投放点】 【已锁定】 【请问您是否做好迎接一段新旅程的准备?】 历经四世,失败的阴影几乎给他炼化了一身钢铁般的肺腑。 竹内春冷着脸,毫无波澜道:“准备好了。” 【m181112在此祝您旅途愉快】 - 开局拿到逃亡剧本怎么说? 千年前的夏末远没有后世烧死人的威力,滚滚尘埃飞卷,随着一个急拐弯,少年雪白的狩衣在空中舞起一道弧。 牛车自丛林里一路狂奔,甲板上他的贴身侍女阿橞惨白着脸抓紧扶手,声音夹杂哭腔,企图让他慢一点,又惶恐后面的咒术师追上来。 “大、大人!” “春春!冲哇!!” 尖叫与高喝此起彼伏,竹内春被吵得眉心狠跳,暗道真是够够的。显然命不由己,牛车一个趔趄,竟是踩上了丛中的巨石! 身体猛地前倾,甲板翻转下,竹内春眼疾手快地抓住吓傻的阿橞。 箭羽从身后倏地飞来,抱紧人险险避开,大黄牛拖着甲板滚下了悬崖,两人吊在空中,衣衫被谷风吹得猎猎作响,没一会便脱力地落入了湍急的河流中。 这次的重生者名叫佐佐木春。 不是巧合,就是佐佐木一族的祖辈。 与上一世不同,这具身体的咒力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术式【不死之身】为完全形态,附加一个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技能【不得近主】。 虽然仍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但能手捶恶灵,脚踹妖魔,这叫竹内春还算满意,唯一诟病的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体质。 由于咒力过于庞大,这具身体承受不住,从小便体弱多病,不能吹风不能受晒,然一家子看眼珠子般小心翼翼地却还是被一只蝴蝶吓死了。 没有听错,原主被一只拳头大小的蝴蝶骇到休克。 这个死法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竹内春刚到这里没两天,还没来得及适应古代的马桶,家里就忽生变故。 原主家勉强与士族划上等号,在贵族脚下当职的父亲被同行暗算,大晌午竹内春正昏昏欲睡,母亲突然冲进来,将一卷厚厚的牛皮纸塞进他怀里,遥指神秘的东方,让他去找一个叫役大人的咒术家。 接着马不停蹄地催促起会些手脚功夫的侍女阿橞带他驾车逃命。 所以这个支线任务究竟接还是不接? 没等竹内春下决定,杀他们的人从城里一路追进树林,眼见着阿橞一副六神无主随时翻车的模样,竹内春干脆接过缰绳,啪啪一顿狂舞,那速度勉强算碰碰车吧。 然而天公不作美,该翻的车终归还是得翻。 湖水漫过头顶时,竹内春像是癞蛤蟆一样挣扎起手脚,他真是讨厌极了游泳! 什么都可以咬牙学,除了游泳,他就是坐不改姓的铁骨铮铮旱鸭子一枚。 等从混沌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便对上一张穿金戴银的狗脸! 是真的狗。 土狗汪汪两声,哈着长舌下地狂嗷起来,没一会五个同样穿金戴银的男女冲进屋舍。 竹内春从左往右瞄,没见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难道说…… “橞桑在进食。”体型圆润的女子亲切提示。 竹内春没吭声,跟个哑巴似的垂下眼。 千年前的日本,阶级门阀严重,亦是个妖魔鬼怪纵横的年代,除了大城镇里挥霍不尽的贵族们,偏远乡村的百姓哪个不是饥黄漆黑。 这家人倒奇怪,一身皮肤健康圆润,个个戴着珠宝首饰,奢靡到连狗都配上了金项圈。 不动声色地坐起来,一摸身体,牛皮卷尚在,双腿下地时却发现自己的鞋不翼而飞了。 瞧他生得一张貌美的脸,却是慢腾腾又迷瞪得傻模样,体型圆润的妇人发出友好的笑声。 矮瘦的男人眼力了得,急忙招呼起八岁的儿子:“阿作,给大人拿双鞋来!” 等儿子出去,他谄媚地往竹内春面前凑,双手合拢做了个四不像的揖。 “大人,您的鞋被断崖河的水冲跑啦!”他发出惊叹的声音,“哎哟,真叫人惊叹嘞,打捞起来时您都断气好久了,若不是阿橞小姐阻止我们差点把你填——” “咳!” 屋里唯二的男子猛地咳嗽一声,霎时空气肉眼可见的凝固起来,没一会叫阿作的小男孩拎着双嵌满银珠的木屐进来。 “大人!穿!” 被五双眼睛盯梢着,竹内春竟生出股人在动物园的荒谬感。 再看那鞋,身为半个贵族的原主都没踩过如此要命的玩意儿吧? 术式发动不久,头昏脑涨下他掩嘴咳嗽起来,没咳两声瞟到袖上罕见的花纹,咳嗽便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疑似一家之主的男人会错意道:“您放心,衣服是咱家大儿子给您换的。” 竹内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正是方才猛咳提醒父亲失言的青年,怪就怪在他的脸红成了猪肝,明明低下了头还老拿眼睛窥视他。 竹内春有些不喜,木着脸做出疲累的样子,“我有些累,劳烦你们喊我的侍女过来一趟。” “大人您只管吩咐我们吧!阿橞小姐昨晚守了您一夜想必……” 竹内春打断他,“已经叨扰不少,就不麻烦了。” “一点不……” “那您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 拦下几乎要冲上去的父亲,等他随着满目愁云的母亲离开屋子后,青年搀扶住媳妇,回身再次告辞,木门吱嘎一声,等周遭静了竹内春才躺下来。 这房子建得着实精美,处处嵌金布银,琳琅满目得不像普通人家,就品味来说倒像是都城里贵人们养小伎的私宅。 “春春。”系统颤抖道,“屏风后面立着对金童玉女。” “什么金童玉女?”竹内春一时没反应过来。 “纸扎娃娃。” 活落,从敞开的窗扉卷进一串凉风! 古怪已经不只摆在明面上了。 竹内春清清淡淡地倚在床头,衣袍上流光暗涌,衬托着一张雄雌莫辩的脸更显贵气,手里的文集一个钟头了还停在原来那页,倒是脑袋里的丧尸片放得正起劲。 忽然耳边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听到熟悉的踩点,竹内春赶紧叫停系统。 “春大人,我进来了!” 几乎不等人应,门吱嘎一声由外推开,同样一身琉璃衣的阿橞钻进屋里。 等人走到身前,竹内春盯着那张脸,终究说不出狠话。 他和早川橞子究竟几世修来的福分,来来去去也算得上老搭档了吧? 竹内春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 “大人找我什么事?” 不忍来硬的,便决定润物细无声地给她灌输一些防范之心。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