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李燕珺额头的汗珠又开始滚落下来,寒菲樱视若无睹,继续道:“城门坚固,素来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加上城内粮草充足,莫说抵抗十天半月,就是抵抗半年又有何妨?但武安侯就不一样了,他麾下将士的军饷可都是朝廷发放的,如今一起兵反叛,自然会断了供给,当然,以武安侯的家底,一时半会自然也是支撑得起的,但时间长了,谁都耗不起,那可是十万大军的军饷,如果将士的军饷不能顺利发放,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李燕珺的脸色更加惨白,她忽然意识到,寒菲樱一直没有说一个人的去向,而以她的敏锐,自然是察觉到了,萧天熠一直没有出现,定然是突围出去搬救兵了,若是城内的情况真如寒菲樱所说,的确可以拖上十天半月,如果萧天熠再调来大军,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寒菲樱说的情况真真假假,现在利用李燕珺对外界的不知情来糊弄她,当然,城内的情况绝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乐观。 李燕珺沉吟不语,武安侯仓促之下起兵,定然准备不周,颜绩,东方明玉,萧天熠,寒菲樱,个个都是人物,若是萧天熠在最短的时间内搬来救兵的话,那结果是什么,她不敢再往下下去。 瞥见寒菲樱似笑非笑的目光,李燕珺心下一横,“鹿死谁手,依然未知,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宁愿赌一赌,谁知道最后胜的到底是你们,还是我兄长?” 寒菲樱嫣然一笑,目光沉静道:“你不用自欺欺人,其实你心里很明白,武安侯安逸多年,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真正迎敌了,何况这次仓促起兵,多有不周,不要说外部,就是京畿军内部,都有无数对起兵呈异议者,当然,这些人已经被他杀了不少,但内部分崩离析之势是早晚的事,这些军士,虽然大部分臣服于武安侯,但更多的是臣服于皇上,臣服于朝廷,此次蓦然起兵贸然围城,京畿军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大敌当前,最忌讳的是军心不稳,而城内又是万众齐心,还有世子爷威名在上,你以为武安侯真的有胜算吗?” 要说动李燕珺这样心坚如铁的女人,绝不是一件易事,寒菲樱来清思院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无论有多难,她都要首先动摇这个女人的意志,这是接下来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李燕珺就算身在清思院,与世隔绝,可也知道寒菲樱所言非虚,心头忽然漫过一阵阵无边无际的绝望,远航的狠毒已经超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她没有再对远航有任何指望,只希望李家平安无事,难道现在连保住李氏一族也不可能了吗? 虽然兄长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她和李家的牵连是谁都斩不断的,她这一生之中,太子,李家,自己,分不清谁更重要,谁不重要,只知道都一样对自己重要,没有李家,就没有自己的今天,没有自己,也没有李家的荣华,到底是谁成就了谁?谁是谁的依靠?一辈子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保住,难道注定要一无所有吗?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寒菲樱快速道:“一个安逸多年的侯爷,论起攻城掠地,又怎么可能是百战百胜的世子爷的对手?你是不是太乐观了?” 寒菲樱绝不相信,安于享乐的武安侯会自己主动起兵谋反,皇上阅人无数,将京畿重兵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里,自然也是看准了他没有野心,才会这般放心,如果武安侯早早有不臣之心,皇上绝对不会毫无察觉,所以这次,武安侯贸然起兵,定然是萧远航挑唆的结果。 寒菲樱见时机差不多了,用极慢的语速道:“谋反当然是株连九族之罪,但如果武安侯知晓真相,迷途知返,倒未必是死路一条。” 李燕珺心尖陡然一颤,她已经意识到寒菲樱今日来的目的了,“你想利用我离间太子和武安侯之间的关系?” 在李燕珺这样的聪明人之前,掩饰什么都是徒劳的,寒菲樱冷冷道:“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太子?还有什么武安侯?不过是你沉浸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中,麻醉自己罢了,你说的很对,这就是我的目的。” 李燕珺惨笑一声,“寒菲樱,我该笑你天真,还是痴傻,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绝对不可能如你所愿。” 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后,落魄的时候,也不比卑微宫女高贵多少,一样是任人宰割。 寒菲樱直视着她坚定的眼睛,继续一点点瓦解她心中的防线,忽道:“你的气节我一向佩服,不过我记得你的老母亲似乎还在世吧?” 寒菲樱的话仿佛一把利刃,蓦然刺得李燕珺心口鲜血淋淋,母亲?母亲是否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一个冷幽幽的声音继续传来,“难道你希望白发苍苍风光了一辈子的老人,到头来,背着叛逆的罪名,身败名裂,死不瞑目?难道希望老人家眼睁睁地看着人丁兴旺的李家血流成河,断子绝孙,难道你希望老人家眼睁睁地看着李家一个个人被推上断头台?难道你希望她一把年纪了,还要替你们还这些子孙债,痛不欲生…” “够了!”寒菲樱的话击碎了李燕珺心中最后一点希望,让她面色惨白如僵尸,寒菲樱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得多,今天的她,如同庖丁解牛一样,一刀刀触及她内里,直至肌理,直至心脏,直到她体无完肤。 李燕珺生平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绝望的垂死感,真希望萧远航杀自己的时候,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才知道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痛苦地活着,在寒菲樱的步步紧逼面前,她这个自诩精明过人的前皇后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李燕珺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栗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亲笔写一封信给武安侯。”寒菲樱逼视着她的眼睛,让她无路可退,别有深意道:“你要知道,这是你们李氏唯一的退路。” 在寒菲樱如寒冰般的目光中,李燕珺僵硬的身体渐渐松软下来,咬紧牙关,“我要你保证李家安然无恙。” “你别忘了,你并没有资格同我谈条件。”寒菲樱毫不掩饰地驳回了她的话,“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做。” 李燕珺凄然惨笑,当年权掌六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时候,是何等风光,几时想过会有这种被人逼到墙角只能任人摆布的无力与悲惨?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