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口舌之计-《沉鸾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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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姓公子见鸾夙面色坦然,想了片刻,指了鸾夙手中的茶盏,道:“此事既以‘茶’而始,那便以‘茶’为题吧!还望姑娘作辞赋一篇。”
园内诸人听闻此题,皆知他是有心为难。再看周建岭不动声色,已明白是国舅公子在后头撑腰,刻意报复。如此一来,倒也无人敢为鸾夙说话,只有几人暗自怜香惜玉,心中不禁为她担忧。茶之一事,既非庙堂政务,又非风花雪月,如何能在片刻之内做赋一篇?
然而鸾夙面上却没有为难神色,众人只见她缓缓将手中茶盏放回案上,思忖片刻,侃侃道:“茶中之事,无非九编,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
刘姓公子闻言,挑眉再问:“愿闻其详。”园内诸人听了,亦是诧异之外又存好奇,皆想听一听鸾夙的“茶事九编”到底有何新意。
此时但见鸾夙不徐不快淡淡再道:“一之源,乃茶之起源;二之具,乃采煮之具;三之造,乃采制之法;四之器,乃煮饮器皿;五之煮,乃烹法水质;六之饮,乃饮茶风俗;七之事,乃茶事药用;八之出,乃产地之品;九之略,则是茶器之用不必拘泥。不知阁下想听哪一编?”
这一番“茶事九编”寥寥数语,却说得颇为缜密、头头是道。诸人听得云里雾里,亦感叹于鸾夙才思敏捷。刘姓公子见鸾夙反应极快,已说出三五真意,便又看了周建岭一眼,继续咄咄相逼:“这‘茶事九编’闻所未闻,当真新鲜。在下愿闻其详。”
鸾夙话到此处,不仅刘姓公子想听,园内诸客亦被勾起了浓厚兴趣。然而鸾夙却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叹道:
“芙蓉园中坐,贵客皆沉默。
俗人多相问,君子意不说。”
这一首小诗虽然未见文采,却是极为讽刺。尤其那句“俗人多相问,君子意不说”,更是将矛头直指那再三寻衅挑事之人,其言犀利,其意明了。园内有些与臣暄交好的子弟已在心中暗暗叫好。
鸾夙不过短短四句,已是将众人的嘴都堵得严严实实。“贵客皆沉默”,若是这园内谁再多问一句,那便自认身份轻贱卑微;“君子意不说”,更指君子应知其意,如今即便有人对那“茶事九编”不懂,也须得不懂装懂了,否则便不是会心君子。
刘姓公子闻言早已暴跳如雷,再指着鸾夙对周建岭道:“周公子瞧她不是牙尖嘴利是什么?”
周建岭亦毫不客气盯在鸾夙面上,目中满是weixie神色,点头附和:“果然伶牙俐齿,本公子欢喜得很。”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显然是存了再与臣暄公然相争之意。鸾夙侧首看向一直一语不发的臣暄,唯见他面色不变,只用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空置的酒杯,来回把玩。鸾夙不知臣暄卖得什么关子,亦不敢再出言惹事。
说时迟,那时快,诸人忽听刘姓公子“唉哟”一声,已是满面鲜血俯身低呼起来,与此同时,一个酒杯应声落地,清脆碎裂。诸人连忙再看臣暄,但见他此时手中已空,正悠悠起身冷笑道:“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公然在此喧闹生事,挑衅本世子与周公子的交情。”他眼风在园内轻扫,再道:“今日刑部侍郎亦在座上,不知按我朝律例而言,当是判个什么罪?”
刑部侍郎应声而起,却已瞧出其中端倪,不敢多言。
臣暄见状,再笑道:“无妨,周公子倒是来评评理,也不知这人是谁带进来的,竟如此混事。”言罢又朝芙蓉园主人方艺铎招手道:“艺铎兄,此人如此下作,莫非是你的客人?”
方艺铎看了看臣暄,又看了看周建岭,两不得罪道:“我亦不知他是如何混进来的,还以为是在场哪一位的知交。”
“园中皆是公卿世家、官宦子弟,各个性情风流、进退得宜,岂会与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结交?只怕他是浑水摸鱼而来。”臣暄看向周建岭:“周公子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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