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金陵府城东,一栋不算小,但也算不上豪华的院落中。 宋齐丘看着不多的几个仆役、丫鬟正在收拾行李,轻轻叹了口气的同时,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远处建康宫的方向。 嗣子宋摩诘看到父亲宋齐丘一直在张望,也忍不住踮起脚尖看了起来。 圣人收南唐已经半年多了,大小南唐官员中,很多都有起复重用,但唯独作为南唐标志性官员的宋齐丘,别说重用,就是召见也没有。 本来宋齐丘已经绝望,但十余日前,圣人召见了查文徽,这让宋齐丘心里又燃起了几分期待。 不过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这种苦等的滋味,哪怕是宋齐丘这种纵横政坛几十年的老手,也禁不住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二郎,奴家这里还有一盒昔日圣人赐下的首饰,一会让诘哥儿去当了,咱们再等等吧!”魏氏温柔地扶着宋齐丘胳膊,轻声说道。 宋家其实已经相当困难了,因为此时,宋齐丘因为性格问题,已经又一次在政斗中落败。 而之后他为了维持声望和排场,不惜开始大撒币,笼络所谓的才学之士在身边,造出一副他宋齐丘仍然是南唐国中意见领袖的模样。 而这样打造声势的行动,无疑是非常耗钱的,宋齐丘在九华山青阳县的那点食邑收入,早就被消耗一空。 这些天他们全家三十几口人强撑着在金陵府等候,府中能卖的值钱物件,基本都要卖完了。 只不过,宋齐丘一家不知道的是,这些天他们为了颜面,悄悄让仆役拿珍玩器具到城外当卖的陌生商户,全特么是锦衣亲卫的探子假扮的。 皇帝早就把宋齐丘一家的经济状况摸了个清清楚楚,就等着他陷入彻底的绝望中呢。 门内,宋齐丘缓缓摇了摇头,回头看着颜色早已不再的魏氏苦笑着说道:“罢了,罢了!留下这点金银,咱们回青阳县躬耕为农吧,只是这以后,就要过苦日子了。” 宋齐丘可以食青阳县的田税,这是李璟给他这个南唐建国最大功臣的特殊礼遇,到了张周,自然不可能再给。 现在宋齐丘已经将全部家产花光,只剩下了老家百来亩薄田,说要回去过苦日子,可不单是说说,而是真的要回去吃苦了。 宋齐丘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但看面相的话,比好多刚满五十岁的都精神饱满,这做独揽大权的权奸,可是要有一副好身体的。 但说完这句话之后,却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般,回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态龙钟。 嗣子宋摩诘更是眼含绝望,一二品高官的公子和乡下老农嗣子中间的差别,他还是很清楚的。 “此处可是青阳宋子嵩宅邸?”就在宋齐丘喟然长叹的当口,门外突然传来了询问声。 宋齐丘和嗣子宋摩诘一听,立刻就从门内,闪到了门外,刚刚进入六十多岁没到一刻钟的宋齐丘,又瞬间闪回了五十岁上下的样子。 身穿青衣的小中官,两排金甲卫士,十余匹高头大马前面,还有一匹富贵人家用来代步,体态优美但跑不快的桃花马。 宋齐丘眼睛一热,这是圣人召见南唐旧臣奏对的标配啊! “汝就是前南唐国中书令宋齐丘?”中官虽然语气并不太尊重,但宋齐丘不以为意,把手一拱,“老朽正是宋齐丘。” 中官点了点头,“圣人有诏,命宋齐丘即刻进宫面圣。” 宋齐丘身边,早就翘首以盼宋摩诘膝盖一软就滑了下去,宋齐丘不愧是经过了风浪了的,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这位太监稍等,容仆沐浴更衣。” 。。。。 建康宫中,宋齐丘还没来得及看清远处的张圣人,顿时心里就咯噔的一下。 因为他看见了周宗的女儿周宪,正跪坐在皇帝的书桌边替皇帝磨墨。 宋齐丘和周宗,那可是二十多年的政敌了。 张鉊看到宋齐丘来了,也还是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做了一个象征性的迎接,就冲人家这岁数,那也还是可以优待一小下下的。 “仆宋齐丘,拜见圣人!”宋齐丘弯腰下地行了一个大礼。 张鉊也稍微一拱手算是回礼了,殿内的内侍,立刻就给宋齐丘端来了一张锦凳。 这可不是什么优待,而是宋以前,宰执和年过六旬的大臣奏对,都能有锦凳坐。 后来到了重八哥那里,就只能站着答话了,到了我大清,则更进一步通通下跪。 “宋翁且坐,朕今日有一难题,想说与宋翁听。”张鉊事情很多,也不想再试探了,于是干脆单刀直入。 说话间,他把手挥了挥,身边伺候的周宪和内侍们都退了出去。 “仆虽愚钝,但知无不言。”宋齐丘也是愣了一下,才适应了张鉊的节奏。 “朕听闻昔年新罗、百济等国虽万里之遥,也要来向大朝朝贡,中原丧乱就去吴越国。 但今日王氏建高丽已四十年,却从未来朝贡,颇有不臣之心,朕有意讨之,宋翁以为如何?” 宋齐丘真是被惊到了,你这是什么节奏,虽然隋唐都曾远征高句丽,但那是休养生息之后的事情啊! 迟疑了好一会,宋齐丘还是决定劝一劝,说不好皇帝这就是在拿这个问题考验他呢。 “圣人,高丽远在海东,今大朝尚未一统就要远征万里,仆认为还是应当.。” 宋齐丘说道这里,突然就卡主了,因为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今年上元节时,远在辽东的辽阳郡王慕容信长送来东珠、辽参,圣人高兴之下,赐慕容信长姓张,赐名张钺。 这辽阳郡王有大功,又当了圣人十几年的义子,母亲还是贵妃,赐姓很正常,但赐名就不是很正常了,还是这种金旁的单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