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李卿家,《太平御览》可有备份?”赵光义缓缓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李昉,莫名有些期待。 李昉微微一怔,“《太平御览》乃为官家所编,举世无双,不过微臣这里还有底稿,若官家需要,微臣即刻差人送入宫中。” 赵光义点点头,“好,就送到太庙吧,朕要让父亲和皇兄的在天之灵,也看看朕的丰功伟绩!” 太庙历来都是帝王供奉祖先灵牌的地方,有些功名显赫的忠臣牌位供奉其中。朝代历时越长,太庙中供奉的灵位也就越多,往往在灵牌多得无处安放之时,当政的皇帝便会被这些灵牌压弯了脊梁,也就到了这个朝代没落之时。 大宋建国不久,太庙内自然空空荡荡,高大的供台上只摆放着两个精雕细琢的灵牌。一块上书“大宋宣祖皇帝之位”,另一块上书“大宋太祖皇帝之位”,此时赵光义正伫立在太庙之中,默默的凝望这两块灵牌,一言不发。 太庙厚重的木门关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透过窗棂斜照进来,照亮了赵光义右边的面颊,左边的面颊却被阴影笼罩。阳光下能清楚的看见他眼角的皱纹与花白的发须,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不再年轻。他的脚边摆放着一个宽大的木箱,木箱旁还摆着一个硕大的火盆,盆中有火光闪动。偌大的太庙只有赵光义一个人,除了偶尔有火花跳动的声音,整个太庙里没有一丝声响,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赵光义忽然缓缓的开了口,“父亲,二哥,朕来看你们了,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他的语气严肃而沉重,满满的都是对逝者的思念。随后他慢慢弯下腰,掀开箱盖,从里面轻轻的取出一卷书。 “二哥,你留给朕的最后一句话‘好做好做’,朕会毕生铭记。朕没有让你失望。这满满一千卷《太平御览》便是朕在文治上对你的交代。至于武功,朕也绝不会输给你,待朕再准备一二,便出兵荡平北汉,收复燕云十六州,实现二哥的遗愿。二哥做不到的,朕一定都会替你做到!” 赵光义说着竟将手中的书卷径直投向那个硕大的火盆,书卷遇火霎时焚化,顷刻间便化作一缕青烟,缭绕在太庙中,弥而不散。赵光义此刻又变得缄默不言,只默默的将木箱中的书卷一一的投入火盆,任由它们被火焚化,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眼中闪起少年才有的熠熠光辉! 良久,赵光义缓缓打开厚重的庙门,一束强烈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把他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看不太清面前的来人,只隐约见此人手持拂尘,于是猜测的问道:“继恩,是你回来了吗” 来人快步迎上前来,“官家,是杂家回来了。” 赵光义慢慢睁开眼睛,望向王继恩的目光中满是笃定的道:“你回来了,想必宇文延懿也该来了吧?”他似乎早已料到宇文延懿必来汴梁面圣。 王继恩闻言一怔,随即笑着竖起大指,“官家,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杂家这边刚传完旨,宇文将军便急着要来京城,若不是国舅头七未过,只怕他早就快马加鞭赶来见您了。” 赵光义微微一笑,“继恩,辛苦了。你去替朕把皇后请来,朕有话要与她说。” 不待王继恩答言,甬路上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官家,不必劳烦王公公了,臣妾也正有话要对您说。” 两人循声望去,见来人正是符馨嬅,王继恩忙道:“杂家见过圣人!既是圣人来了,杂家这便退下。” 赵光义一摆手,道:“朕向来与你不见外,留下听听无妨。但这些话出于朕口入于你耳,绝不可让第四个人知晓。若是让朕知道你口风不紧,小心朕要你的脑袋!” 王继恩忙点点头,“请官家放心!杂家虽不如圣人那般远见卓识,但和您一起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了,几时不是守口如瓶,怎敢和外人去乱嚼舌根?” 赵光义点点头,转而对符馨嬅道:“馨嬅,当今的大宋天下看似是朕的天下,可一心拥护太祖之人绝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试图拥立柴氏一族,彻底推翻朕的江山,这些你知道吗?”赵光义一边沉声说着,一边缓步来到御花园中,在一处精美的凉亭中坐下。 符馨嬅侃侃而谈,道:“官家,这些风言风语臣妾也略有耳闻,所幸郑王柴宗训生性懦弱,德芳又只是个不问政事的富贵王爷,否则可还真有些棘手!” 赵光义略感意外,道:“馨嬅,你前些时日不是还说德芳可能是朕的威胁吗?今日怎么有所改观?” 符馨嬅道:“臣妾不敢欺瞒官家,近来臣妾暗中在德芳府中买通一名歌姬,经她所述德芳种种所为的确是个只知荒唐胡为的富贵王爷。只要官家密切留意,想来德芳不会对您构成什么威胁。” 赵光义悠悠叹了口气,“唉,如今外有郑王,内有八王,万一哪个犯上逆天,朕必会焦头烂额。另外朕为了在洛阳组建一支可以随时勤王的精兵,曾赋予国丈便宜行事之权,一旦……一旦国丈他!朕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朕没有毒杀太祖,现在的天下又会是怎般光景?” 符馨嬅强挤出一抹笑意,宽慰道:“官家,若太祖尚在,只怕未必能如您这般励精图治,勤政为民。依臣妾看,郑王和八王并不足惧,家父那边更不会胡作非为。如家父真敢擅权,臣妾必当第一个站出来,即使赌上性命也定要阻止他。官家最该担心的,反而是久在地方的武功郡王赵德昭和云子霄!” 赵光义微微颔首,“馨嬅,有你这句话,朕对国丈就放心了。你说的对,赵德昭是太祖的嫡子,朕虽是他的叔父,同时也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的确是朕的心腹大患,迟早会对朕不利。那个云子霄,虽然官职低微,可朕每每想起他那狡猾奸诈的父亲云逸墨,朕也睡不安稳啊!” 符馨嬅问道:“官家,那您可有什么打算吗?” 赵光义叹了口气,“唉,前几日朕让你写下家书,让国舅时刻留意云子霄,如他怀有二心即行处死。谁知国舅他不能容人,竟借出使辽国之机对他痛下杀手。如他真杀了云子霄,朕虽痛心失去一位人才,倒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可到头来他不仅没杀了云子霄,自己又被北汉打败,落得个城坡身死。想那云子霄或许原本没有谋逆之心,可经此一事,也未必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如今朕已失算了一次,一时之间还能再有什么打算……” “唉,家弟如此行事的确欠妥,但他已然为国捐躯,再埋怨他又于事何补?”符馨嬅叹息一声,正欲再说下去,这时门外一个小宦官高声禀报道:“官家,宇文将军求见,不知圣意如何?” 赵光义冷笑几声,望向王继恩道:“怎么样,朕没猜错吧?宇文延懿杀了国舅,无视朝廷,现在还妄想让朕恢复他的官职,天下若真有这样的好事,那朕宁愿不做皇帝,去为我大宋守边!” 小宦官脸色突然惨白,不知是畏惧还是惊诧,结结巴巴的问道:“陛……官家,那见还是不见?” “见!叫他给朕滚进来!”赵光义不耐烦的摆摆手,小宦官连忙急匆匆的去宣旨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