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城-《皇上,系统不让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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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嫔妃侍膳,也需先伺候他吃,以绮雯的身份,怎么也不该与他平起平坐地吃饭。但他既然发了话,就一定不耐烦听她推辞。绮雯顿了下动作,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在方凳对面的地上铺了张单子,摆了块坐垫,跪坐到上面,拿过碗筷来也吃了些。

    皇帝为免她拘束,不等她来布菜,自己去捞小砂锅里的菜吃,也着实胃口大开。目光除了夹菜时外,都投去她那里。

    这时才终于看清,她袄子上的花纹是缠枝莲。她还是难免拘束,只是极慢极慢地吃了一点,但脸上笑意倦倦,显见高兴得很。蒸汽氤氲,烘得她脸色有些泛红……大概是蒸汽烘的吧。

    眉不画自黛,唇不点自朱,真真是极上乘的姿色,他自小见多了后宫丽人,也不禁暗中赞叹。只是有一点奇怪,她顶着乌油油的弯月髻,脸颊边垂下的散发由两根与夹袄同色的粉蓝绒线系着,除此之外再没任何修饰,连对耳坠子都没有。

    “你为何一件首饰都没?”皇帝问,“宫规也不限制宫女子穿戴首饰吧?”

    她像是自顾自做着美梦陡然被他惊醒,一愣道:“宫规是没限制,但我进宫时一应物品都不准带进来,故而除了随衣服一道赏下来的发簪之外,没什么首饰可戴。”

    原来如此,皇帝不无怅然:“是委屈你了。”

    她忙笑道:“您说的哪里话?如今上至皇后娘娘,下至所有宫女子,哪一个及得上我风光体面?单说这侍膳吧,我听说过,外臣能留您吃顿饭就是天大的面子。我这体面是一等一的,少戴几件首饰又有何委屈?”

    其实依照宫里的共识,侍膳比侍寝都更有体面呢,她顾虑着上次的茬儿,没提这半句。

    “你也是会想讨体面的人?”皇帝略显冷嘲,“除了这点体面,你就没有别的想要我赏你的?”

    他并不喜欢她这种讨好奉承,虽说她应该也是真心的吧,可难免令他觉得太过疏离。干什么要和那些女人比?她本就该比那些人多得体面,要不是如今时局太糟,他恨不得一举将她捧上天去,让她享上与杨贵妃齐平的待遇才好。

    绮雯想了想,贱兮兮地朝他笑出八颗牙齿:“您平日总会省去晚膳不吃,那我就求个体面,以后天天的晚膳都如今日这般,请您过来这里吃可好?”

    皇帝闻言愣住,这体面还真不是那么好赏她的,偶尔一次还能囫囵带过,要是天天如此,叫宫里人怎么看呢?太上皇后怕都要来“规劝”他了。

    绮雯掩口而笑:“您看,我可不是个心气儿低的人,担不得您纵容的。”

    皇帝道:“也不是一定不行,以后没什么特异安排的时候,我在前殿摆膳,便唤你过来盥馈,到时屏退外人,一道吃也就好了。”

    她笑着谢了恩,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欢天喜地。

    皇帝看得好笑,实在忍不住泼她一瓢冷水,拿筷子指住她鼻子:“你看看你,哪像个守孝的闺女?”

    这事他早就有心探问。抄了她的家,害她连父亲的丧仪都完不成,他于公是问心无愧,于私却一直心里有个疙瘩,想听听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有所怨怼。

    绮雯的笑果然立时僵了,然后很不自然地收敛下来,说道:“我知道,父亲初丧,兄嫂获罪,我这德性是太没心没肺了。不过……我确实没有为亡父伤心,也没有为兄长忧虑,又当……如何是好呢?”

    “兄长待你不好,你不挂念他也便罢了。你连父亲也不在乎,是因为他也对你不好么?”皇帝望着她问,没有半点指责和逼问,而是平和自然得好似亲朋谈心。

    绮雯放下饭碗,略显怅然道:“我明白,世上没有因为被父亲慢待,就六亲不认的道理。既然您问了,我便来说些心里话吧。爹爹待我确实不好,但我并不十分计较,他陷家族于危难,我也可以不怪他,但我不能容忍的是——他不忠。”

    她正了脸色,语调也透出几分呛然,“我不敢自称是什么大义之人,但对一个不忠之人,我自认已经没什么孝道可讲。您下令抄家之时,还将他的罪责定为‘玩忽职守’,实际我清楚,辽东重镇失陷,上十万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军情紧急危及京城,这些都是他的责任,而且是蓄意为之。他身为边疆重臣,竟犯下这万劫不复之罪,我以他为耻。家国家国,当是先国后家,国之倾覆,家之焉在?”

    她叹了口气,“所谓大义灭亲,也仅限于父亲灭子,没有女儿灭父的道理。我没本事、也没机会大义灭亲,但觉得做个六亲不认,也没什么。他陷国家于危难,害得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我实在是……装都装不出什么伤感来。”

    赵顺德不是她真的爹,绮雯是对他没什么感情,但这番话并非信口编造,也算得上肺腑之言。

    作为现代人,她觉得吴三桂为了家人和爱人投敌叛国是可以理解的,但要是换了吴三桂是她爹,她还是会深以为耻,不会再对这样的父亲保持什么愚孝。事实上他爹打输了仗都因为贪财,比吴三桂还可耻。

    这不必上升到什么忠孝节义,纯粹是是非观的问题。如果赵顺德是她亲爹,她或许会比现在纠结痛苦,但不会改变这观点,也不会对皇帝装相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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