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开坛讲学-《且下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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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说实话。”

    行离雍合城百里,两人在一小山脚下暂歇,稍缓马力,公冶梓苡看着宁郃撇嘴道。

    他们长大的道观,离着北宁城不多不少,正好三百里远。

    宁郃天生一双铁脚板,一日便能往返一趟,常偷偷回城,给他们带吃喝玩具,没少被她师父收拾。

    现在别说有良驹坐骑,便是没有,以宁郃的速度,也不怕赶不到颖安县城。

    所以公冶梓苡笃定,宁郃不入雍合城,定是另有因由。

    “我不会累的啊。”宁郃自知道她什么意思,摊手反驳道。

    公冶梓苡横他一眼,“想姑奶奶信你鬼话,下辈子吧!”

    “好吧,你随意。”宁郃耸耸肩,不搭理她。

    他确实没有尽说实情,但这事儿说着没意思,徒增憋闷罢了。

    大溱自开国便封有四王在外,虽除封邑之城外,并无治地之权,平时也只有一军两万余府卫亲军可用,看似并不是什么尾大不掉的威胁。

    但除此之外,四王各辖制四府府军,若边关事急,无需圣旨便可自行召集四府府军,甚至收管四府军政在手,全权调动四府军民官吏,以便应付外敌。

    这本是因大溱地域太广阔,才定下的临战应急之策,也是对四王祖上当年愿意罢兵,合力共建大溱太平的义举的弥补。

    但时移世易,虽然四王历代都没有谋反作乱之举,可其在外十六府的威望,无论军中还是民间,都隐有盖过朝廷的势头,也被后世君臣所猜疑忌惮。

    累积至今,从当今大溱泰和帝登基以来,愈演愈烈。

    特别是七年前,依例在京伴读太子的四王世子中的宁王世子,意外落马暴毙后,泰和帝生怕宁王生乱,对北宁、北江、北元、济北四府军政大肆调动,甚至不恤军情,在镇北军中着手落子,以期内外钳制宁王势力。

    惹得四王心冷,其余三王也纷纷以各自因由借口,请旨召回各家世子,使矛盾到了爆发边缘。

    恰逢凛朝寇边,这才转对外敌,暂且作罢。

    而牧柏当年入京赶考,在京城与雍王世子关系甚笃,虽因此得二甲传胪,没遭到什么黑幕殃及,但却也因此‘简在帝心’了。

    他那天没有跟师娘说的是,牧柏之所以被按在边地十多年不得动弹,罪魁祸首正是泰和帝。

    寒门子弟,本是皇帝掣肘制衡勋贵世家子弟最好的人选,可这个有才干民望的官员,却跟大溱最大的权贵公然交好,这是泰和帝不能容忍的。

    他们此行,其实不怕有杀手刺客,就怕没有。

    泰和一朝,京中大员以四人为首,各成一派。

    其中之一,便是牧柏检举的裴师嘉之父,当朝尚书左仆射裴庆。

    其自身世袭罔替兖国公爵,加封上柱国,二十年内遍任六部尚书之位,故吏遍及六部。

    其弟裴渊得封金紫光禄大夫,现任礼部尚书,门生广布各地。

    其长子裴师彦,得封冠军大将军,任职禁军九卫之一的豹骑卫将军,深受泰和帝喜爱,视如手足。

    一门三人,皆位高权重,堪称当朝权贵之最。

    朝中声势,可与之媲美的,则是清流之首,当朝太师曾显,三朝老臣,当今帝师,威望甚高。

    至于另外两派,则分别以中书令王公茂,寒门大儒国子祭酒李济远为首,一手握实权,一为寒门领袖,但都要略逊一筹。

    褚平仓一案,不管其中究竟如何,都是其余三派围攻裴家父子的大好时机,虽已经定案,却并不一定代表结束。

    而真正简在帝心的裴家父子,经此后,恨上牧柏还在其次,保住自己颜面和地位,才是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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