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艳龙(4)-《原野藏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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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狗保生病这几天,那副维系着全家吃喝拉撒的水担转移到了尕存姐身上。她想阿大遭难是由于自己做了大人们觉得不该做的事,帮助阿大担几担水,挣几毛钱,心里也好受些。穆狗保先是不许,说他明早就会硬朗起来。穆家婶子说;"丫头大了,正经事情不叫做,那你叫她做啥哩?谁知道你的病啥时候才到头。你就躺着,别动弹,叫丫头吃几天苦。"尕存姐比阿大性急,出去一晌午就差不多踏遍了所有需要泉水的人家。一个灵灵秀秀的姑娘家担水,挣死八活,扭扭摆摆,喘一口气,擦一把汗,引来不少怜香爱玉的目光,恻隐之心不可无,那吃泉水的人家,自动打破了一担五分的惯例,有给一毛的,也有给两毛的。一天下来,竟能比穆狗保多挣两三倍。喜得穆家婶子见面就给丫头陪笑脸,穆狗保的精神也不知不觉一天天好起来,过去他们对丫头的怨恨嫌恶也就烟消云散,好像尕存姐从来就是个孝敬父母、撑家立面的好女儿。

    每天的最后一担水是送给高通达的。高通达原来是吃惯了自来水的。出院门不到五十步,就是朱子巷集体使用的自来水笼头。有时见河去担,有时他去担。这些日子,他突然声明自己要改吃泉水。想着自己和见河的关系,尕存姐自然很高兴担着担子进他家的门,泉水清明澄澈,那是她想念见河的心。她不要钱,高通达又不能不给钱,每次总是你塞她推,撕撕扯扯的,最后以尕存姐收钱为止。高通达给钱从来不超过一毛五,但桌上准备着一茶缸温腾腾的冰糖开水,端过来叫尕存姐咕下去。那滋味好像大暑天里吃西瓜,大太阳底下给了一把凉伞,尕存姐第一次推辞,第二次客客气气喝几口,第三次就笑眯眯畅饮不止。完了,用袖子擦去额上鼻上的汗珠子。高通达忙递过一方手巾去。

    "满脸好好儿擦,眼睛还是湿的,嘴上,对了,擦干净就好。"

    尕存姐还过手巾,顿时少了许多拘谨,嗓门亮亮地说话:"通达爷儿,一担水够哩?不够下午我再给你担一担。"

    "够哩,够哩。下午你好好儿缓着,想睡了就睡,日子长得很,身体要紧。"

    这温温热热的话连阿大阿妈也莫说过,甜丝丝暖烘烘的感觉一下子装满了尕存姐的心,她的感激也像泉水一样长流不息。

    喝了甜甜的水,说了甜甜的话,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愉快,她便担起空桶回家。高通达望着她的背影关好门,把尕存姐用过的手巾捂到自己脸上,慢慢揩擦,用心咂摸着,似乎嗅到了那香汗玉液的芬芳气息。之后,他失落地长叹一声:"老了,吃不动草了。"

    而尕存姐一回到家中,就觉得浑身疲乏,歪斜着躺到炕上,连张口吃饭的劲气也莫有。大人们疏忽了女儿家的单薄身子,觉得年轻人容易乏,也容易缓过来,睡一觉就会睡出力气来。有时,尕存姐躺着不想吃晌午饭,穆家婶子就把饭留着,留到晚上,黑饭和午饭一起吃。她本来就营养不良,干重**力不支,现在又减去了一顿饭,更是弱上加弱,乏上加乏。

    光阴在宁静的困乏中流逝。在一天只有几分钟的温存感觉中,尕存姐壮着胆子问高通达:"通达爷儿,见河走了,你不想么?"

    高通达脸上掠过一丝难堪,尴尴尬尬地说:"怎么不想,想。"

    "他也不来看看你。"

    "他的阿大不叫他来。我也莫办法。"

    "那你不去看看他?"

    "时候莫到,到了再说。"

    "啥时候?春节吗?"

    "唉。"高通达变得伤感起来,"尕存子,你再别问他。我见你就像见到了他。我们说说话,亲亲热热的,心里也是舒坦的。"

    这话悲悲切切的,说得尕存姐泪眼模糊。她的思念压抑着,这会儿全都集中到一声哀求上:"通达爷儿,你再别说了。"接着便泣不成声。

    高通达浑身一颤,怔忡片刻,拿起手巾给她擦眼泪,越擦她越伤心,好像擦眼泪的不是他而是见河。高通达不由自主地把她搂在怀里。她不动,任他粗糙干硬的手在自己脸上抖抖索索抚摸。她是无邪的,想在一个老人那里寻找安慰,却忘记了老人也是男人。

    她继续啜泣。他继续抚摸。

    "尕存子,别哭,你别哭。"

    他的手开始摸索。

    "通达爷儿,你叫见河来。"

    他有点陶醉,手摸索得快了些。

    "通达爷儿……"她猛地觉察了,但绝不相信,仍然不动。

    "有话你就对我说。"他应承着,手又出现在她的领口,探索着朝里滑动。

    她不哭了,呆痴地感觉着他的手。

    "尕存子,你说你通达爷儿孽障不孽障?"

    那最长的中指已经贴肉触到了她的胸脯。

    "孽障。"她身体一缩,双手突然搡开他。

    "你别害怕。"

    她又哭了,但这次是为了明确意识到的屈辱。他又要给她擦眼泪。她回身跑向门外。

    "尕存子,你把水桶忘了。"他站在门口喊道。

    正是穆狗保日见康复,思谋日后是尕存姐养家,还是自己养家的时候,尕存姐病了,一病不轻,整整一个星期要死不得活地躺着,见水皱眉,望食摇头,真正到了无欲无求的地步。腰疼、胸疼、头疼,后来疼痛又漫漶到全身,成了每块皮肉的胀疼。看着熬下去就有要命的危险,穆狗保从一个吃泉水的人家借了辆架子车,拉她去医院看病。他答应给人家无偿担两担水。这就等于是用饭碗钱去租车。

    要是老尕财别搬走就好了,用他的车他还能要钱?

    他一路嘀咕着到了医院,挂号取药,花了他四块八毛二。他心痛得咬牙切齿。贪欲的眼光望着自己交出去的血汗钱,恨不得扑进那个圆圆的窗洞,抢夺回来。大夫说,本来应该住院治疗,但床位紧张,只好开几瓶药去家中休息。

    "药能吃好?"

    "吃吃再说吧。"

    穆狗保再也不敢问别的,快快把尕存姐搀到车上。原模原样回来。他害怕大夫改变主意,让她住院。那样,他就作难了:不住吧,良心上过不去,住吧,住院费是多少?还不把他的全部积攒搜腾干净?好在那白片片儿、水汤汤儿吃下去后还是见了一点效,尕存姐想吃想喝了。

    "好,这就好。饭生元气。"穆狗保对高通达说。

    高通达是去探问尕存姐的病情的。他天天去,一个老者,自然不会引起穆家两口子的猜疑。有时,他还会把手放在病人的额上、嘴上,说几句"烧退了,但气息还是烫的"之类的话。或者他抓过她绵软的手,给她号脉,慢悠悠体会,也不知真正体会到的是脉搏的跳动,还是那细皮嫩肉的光润柔滑。

    这之后,高通达蛮有把握地摇头:"说不定是回光返照。"

    "啥?"穆狗保一向迷信高通达,以为有了识文断字、能写会说的本事便能洞悉一切,脸上立时有了云遮雾罩的黯郁。

    "我昨天就说过,治这种病要龙体加身。"

    "老天爷,哪里来的龙王爷哩,就是有,也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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