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第五百三十五章-《【盗墓笔记|重启bg】归处吴山2:心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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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如何,他才成为他们新鲜出炉的救命恩人,即使这借口听上去并不可靠,也不会有人过分质疑他。

    果然,他们互相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却无一人来问他。

    而后,他们沿着甬道进入左右配殿,空间开阔,穹顶高悬,其余人的目光马上被墙上大幅的壁画吸引,纷纷称奇。

    尽管木安早已知晓这墓里的前因后果,却不免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照例拿出相机,预备拍照留档。

    木乐乐眼尖,一眼看到他手里小巧的镜头,目露精光。

    她没有被之前的生死险境吓破胆,还兴致勃勃地凑过来,要与他合照留念。

    他无奈之余,只得认真跟她阐述着风险,因着嘴上顺口贫了她两句,耳朵就遭她毒手连拧两三圈,他捂着耳朵,表面抱怨,心里却在诧异。

    自己竟没有条件反射打开她的手。

    笑闹一阵,她没有纠缠,嘟嘟囔囔着走开去看别处的壁画。

    暗淡的光线映上她微微外露的侧脸,淡青色的血管交杂,软嫩白皙的肌肤在光照下仿佛一碰就破,透着异样的光泽与美丽。

    鬓间的两缕发丝被行走的气流带动,轻轻攀上她的脸颊,她不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也远远称不上风华绝代,可只需她站在那里,画面就有种不可言喻的岁月静好。

    他心念一动,忍不住举起相机,对着她的背影按下了快门。

    后来那张照片,一直被他夹在书里,保存了许久许久。

    岁岁年年,直至褪色泛黄,也没有取出。

    随着探索渐深,他们在左右配殿发现良多,只是线索零散,本极难拼凑成完整的形状,最初他并不担心,在短短这几个小时内,他们会有所收获。

    但出乎他的预料,吴邪聪敏过人,逻辑和思维发散能力都非常优秀,仅靠着族谱上的寥寥数语,事实的大致轮廓已经被他勾画成型。

    他不是觉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人,只要嗅到危机的预兆,无论多浅多淡,他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遏止这样的可能发生。

    张起灵他奈何不了,除去吴邪,却还是不难的。

    他暗暗地计划着,这般的想法,在下一间墓室中,也被完美证实。

    张起灵等人被墓中机关缠身,无暇顾及吴邪,他主动提出要分担一二。

    在将吴邪安置到安全区域的同时,木安拨开汪家独有的小型爆破装置,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吴邪背包。

    只需拳头大小的分量,足以送他们三个人上西天。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更希望这会像一场意外,他不想直接暴露自己的意图。

    那会让她伤心。

    而险象环生的墓地,总是不缺各种意外的。

    只需充足的耐心,时间会把一切他想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例如,一场悄无声息的蛇灾。

    蟒蛇无眼,倾巢而出,误伤谁都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即使吴邪侥幸逃脱,没有死于蛇口之下,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也已经不起任何波折。

    纸片般的身体,不过吊着一口气而已,根本不用他多筹谋什么。

    没有人会想到是他打开了连接着蛇窝的阀门。

    他自觉十拿九稳的计策,没有令他失望。

    吴邪大难不死,却最终难逃爆炸的波及,被余浪震裂了伤口,血流不止,缺医少药的他们再难回天,吴邪的生命危在旦夕。

    木安悄然抿去嘴角的笑意,冷眼旁观着他们催人泪下的戏码。

    可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却再次在迷蒙的光影间,撼动了他本坚定不移的决心。

    她留在他脑海的印象其实已经很遥远了,那毕竟不是他亲身经历的往事,什么都像蒙着一层迷雾,隔着空气,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触碰的到那些记忆。

    但在这般飘渺虚幻的回忆里,他仍然记得,那双眼睛应该是漂亮生动的。

    如同雨后初晴的彩虹,在水光的折射下,蕴满这世间最美好的色彩与瑰丽。

    可是此刻的她那么哀伤,眼里全是泪水,一颗颗顺着下颚滚滚而下,有的滴落在衣服上,缓慢的渗透进去,留下暗色的水渍。

    有的滴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一滴,却又渐渐变得冰凉,从指缝缓缓地流逝。

    他不住微微攥紧拳头。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一丝动摇。

    纵使他清醒的知道,他不能把她的安危寄予在与他有利益冲突的人身上,除掉吴邪他们三人,再为她重新寻找新的藏身之所,才是最安全稳妥的做法。

    可是这对于她而言,真的是对的吗。

    会是她想要的吗。

    他沉下心来认真地思索,却在逐渐衍生出来茫然中诧异的发觉,自己竟然得不出答案。

    有时候没有答案,也正好代表着另一种答案。

    最后他在两难之中,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吴邪自己。

    他同理心有限,不想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况且这又是自己一手导致的局面。

    自己给自己擦屁股,怎么想都觉得很傻逼。

    然而在与吴邪的一番交谈中,他所展现的通透和淡然,却颠覆木安对他一贯以来的印象。

    或许是死到临头的恣意放纵,吴邪没有顾忌,每句话照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戳下去。

    木安忽然发现自己对吴邪的错看,他清明中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犀利,如化成风刃的小刀,一字一句都让他无法感到反驳。

    木安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自初见起就被他看轻的吴家小少爷。

    能与张起灵并肩而行,并始终占据主导位置的人,果然不如他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虽然本能告诉他这不应该,他却还是被吴邪的话语,深深的触动了。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明知面前是深渊是溺海,行将踏错一步,等着他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但他们又都不肯退却,刀山火海,枪林弹雨,手执火炬迎着风硬生生地趟过去。

    苦难,却甘之如饴。

    木安不可抑制般的仰天大笑起来,那笑里有冰凉的落寞,有欣欣的慰藉,千种万种心绪,如决堤的洪流,倾泻而出,溃不成军。

    时至今日,他才完全收敛起心底的轻视,以真正直视吴邪的姿态,与他对视。

    没有疑问,吴邪交过来的答卷堪称完美,他冒着被追责的风险给出汪家研制的特效药,救吴邪于水火,而木乐乐在看到吴邪转危为安后,也揉着眼睛破涕为笑。

    他不是不疑惑的。

    像吴邪这样在温室里被呵护长大的小少爷,未经风雨,眼界局限,为何会有如此的凝聚力,像着魔一般,能蛊惑得身边所有人为他卖命,且都毫无怨言。

    可是想着想着,木安又想笑自己了。

    难道自己不也是吗?

    虽是为她心安,但他并不会轻易被他人所左右,按他往常的行事作风,只要对他有利,对局势有益,不管怎样,他是不会有任何犹疑的。

    他不禁思绪游离,轮转不知几多明月更迭。

    在回转到她面上的时候,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弦被轻微一挑,终究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抚去她缀在眼角圆圆的几颗泪珠,温声安慰着她。

    哪怕遍体鳞伤的自己,并没有比吴邪好受多少。

    她自然是看得到的,于是睁着桃子般的红眼睛,半蹲在他身边,似屯粮的小松鼠般替他撒药粉缠纱布。

    在伤口狰狞的位置,她还会多此一举地低头轻轻吹一下,想借此减少他的痛楚。

    他凝视着她,有句诘问在心底颠倒过无数次想要出口。

    却又在绵长的愁绪里溃退回涌。

    在那个安静和冗长的夜晚,他与她静静对坐,空气似潺潺水流,温柔的流转在光影离合之间。

    那光怎么晃都是静到极处的,安然的如同一树雪花,在这绵绵的安宁当中,他述说起自己很少回顾的幼年时光,他是不在意的,也不引以为痛,所以他没有顾忌,娓娓道来。

    这平静的寂寥不能刺穿他,却令她潸然泪下,苦痛至极。

    眼底明亮的笑意被无穷无尽的痛意淹没,她抱着他,哭的泪水涟涟,几近哽咽。

    温热的泪渗进衣料,其实已经变得冰凉,唯有水渍的湿润滑腻,可残余的温度却似融化的火漆,烙在他微冷的皮肤上,凝结出灼烫的温度。

    木安伸出手,抚着她不停颤抖地肩头,另一只轻拍她瘦骨嶙峋的背脊,柔声劝慰。

    那凸出的骨节像一道道伤痕,游移在他指腹之上,硌出突兀的触感,他实在不愿再见到她这般哭泣,兀自岔开了话题,看她哽着声音,继续给自己包扎。

    纱布簌簌翻转,她眼睫上满是水汽,在瞳底氤氲出一片哀哀的伤,只作强颜欢笑,如同被雨水浇打后的一株清白茉莉,芳香幽微,却在无人处暗自委顿凋零。

    只是在她眼眸的极深处,有一簇坚定的火苗渐渐燃起,火光暗淡,长亮不灭。

    看着她纤尘不染的眼睛,被那决然的光彩映亮,他手指若有似无的卷曲起来。

    木安垂头望向一旁沉睡的吴邪和王胖子,内心明白,自己已然无限接近成功的大门。

    让她留下来,因为自己也好,因为别的什么也好,他需要她。

    而他没有什么筹码能撼动她过去二十年的幸福与安稳,唯有自己,也只有自己。

    好在,没有比这更有用的了。

    转眼一天一夜过去。

    经过充足的休息,奕奕神采再度爬上吴邪病恹恹的面庞,他精神恢复的极为不错,连打嘴炮的力气都多了不少,想来是汪家的灵丹妙药发挥了作用

    一行人且走且看,途径左右耳室,自是一番曲折弯绕,他们终于来到主墓室的门前,也来到木安此行的终点,吴邪等人何去何从,他心知是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来处置了。

    那么,他在改变计划之前,他还需完成最后一次确认。

    趁人不备,木安拔枪瞄准吴邪,让木乐乐放弃他们,回来自己的身边,并警告她,张起灵来者不善,再过一会儿,她就会死在张起灵的手里,让她不要过于乐观,没有人能对抗他一直执拗守护的家族意志。

    可是无论他怎么恐吓威逼,他那缺心眼的姐姐,死都不肯相信张起灵要对她不测。

    一点点莫名的醋意翻涌五内,尽管他并不是真心实意要吴邪的命,但也难免酸溜溜又凄凄凉,木安忍不住自我发问。

    ——她到底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认为张起灵一定不会伤害她?

    是谁给她的勇气。

    他着实郁结的厉害,眼珠子瞟过他们,倏地看见张起灵光风霁月的面容。

    皎然似月,清冷不可亵玩,他想起木乐乐看向张起灵总是金光闪闪的目光,又是一口长气无声叹出。

    这白痴,迟早死男人身上。

    还有张起灵,你害人不浅。

    几番僵持不下,木安亲眼目睹王胖子以他那拙劣的演技挟持了木乐乐,与他形成对峙之时,他没眼看,但又只能假作认真地配合。

    最终,他被那没出息的用眼神苦苦恳求不下,软了心肠,选择放下枪结束这场闹剧。

    在几人对坐的坦白局中,他和盘托出自己了解到的所有信息,并再三确认,吴邪和王胖子不会对她不利,连张起灵也许下承诺,不会弃轻易她于不顾。

    一颗悬空许久的心,在历经千难万险之后,终于沉沉地落回心室。

    即使有所谋求算计,他心里还是内疚的。

    所以才会在筹谋之余,竭尽全力换取她的平安喜乐。

    摊牌完后,木安得到还算满意的结果,张起灵的身手深不可测,又和他一般不在乎种种繁文缛节,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和法则,但他能看得出来,张起灵是重诺重信之人。

    况且更大的危机不在他们内部,而是木安背后虎视眈眈的汪家,那才是扼紧她命脉最重要最巨大的核心。

    吴邪这支小队的探索进度推进至尾声,前面就是主墓室和墓主棺椁,有张起灵在,想来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现在木安的当务之急是要尽早脱离他们,寻机返回汪家的队伍,为他们争取时间。他知道这次汪家派来的队伍实力不比以往,必须得让吴邪等人赶在大部队到来之前离开。

    他们在主墓室门口分道扬镳,给木乐乐留下一部分装备,他整理好行装,挥别红着眼睛对他依依不舍的她,并嘱咐他们万事小心,如果一切顺利,他会寻找机会摆脱汪家。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继续下去。

    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本来就是一张以虚妄织补而成的无形大网,静谧的轻巧的笼在现实的残缺之上,用许许多多期许一根一根交织成一副绮丽画面。

    看上去完满美丽,实则一触碰就会裂成无数碎片,到头来不过是场梦幻泡影。

    那不是真的,只是如果而已。

    但是他愿意去赌一赌这样的可能,在杀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搏出一条通向光明的路。

    她会在路的尽头等他。

    然而世事难料,形势发展,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所产生的影响,远非木安可以控制的。

    吴邪等人在从主墓室几经周折,好不容易从蜂群口下捡回小命,但逃跑时却不当心,被汪家的先锋队撞个正着。

    众目睽睽之下,木安无法明晃晃地偏袒他们,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虽在尽力从中周旋,可能帮上他们的地方寥寥无几。

    汪家此次的队伍火力人员齐备,灵活如张起灵也只有束手待擒的命运,在他们被捆在后殿的那一刻起,木安的大脑就在飞速运转。

    背过人眼,指示木乐乐给吴邪抛去能割断绳索的刀片,在用铁链捆紧张起灵的时候,刻意绕开能缩骨的关键骨节。

    从微不足道的几个眼神交流,他们无奈地发觉,不被天时地利人和眷顾的他们,似乎只剩下强行闯关这条路可以走。

    木安在汪家长大,深知汪家隐藏的手段和力量,一旦他们离开地宫,以汪家强大的后备援军,届时的他们将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或许吴邪会乐观,木乐乐会心存侥幸,但心中发冷的木安却比谁都更清楚。

    要想在群敌环伺的环境下闯出万分之一的生路,并不比在刀尖上跳舞轻松,他们中必定要有人有所牺牲。

    人选是谁,答案已然显而易见。

    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觉得不舍。

    木安为自己突兀冒出的念头感到可笑。

    以前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生命珍贵,每次出任务,他总是用最激进的打法去换取速度与胜利,毫不犹豫。

    当年他穿梭在可可西里的高原上,枯黄青翠交杂的草地根部有着一层砂砾,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从莽莽草原吹来的风寒冷至极,一刀一刀割在脸上,浑身血液都被吹的冷透了,烈日当空,洒在外露的皮肤上,催生出大量的热。

    每当他抬起头,灼灼的太阳都会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管多少年过去,他一直都记得那个夏天的可可西里,哪怕记忆里的大风和阳光都变得极其模糊了,但闭上眼就能感知到那曾经触及到他神经深处的温度。

    是同伴的血抹在脸上时,温热的血腥味。

    他明明是不悲伤的,像现在一样,可是心底怎么都无法平息的空窒感,又是怎么回事。

    这或许是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好在他和吴邪不同,他没有坚持,没有对未知事物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执念。

    按照默契般的约定,吴邪和张起灵展开行动,他不声不响地送出木乐乐,余光不准痕迹地打量着周围。

    离他最近的狙击手是哨子,年仅十五,如汪灿一般,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他有意提拔,那少年也争气,小小年纪就拥有听声辨位的能力,在数次活动中表现出色,如鱼得水,是新一代里最得天独厚的一位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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